这是土瓮有史以来最漫长的一天。 顺流而下的关係,他们在凌晨时分抵达土瓮城外的河堤,接应的城墙守卫队很快让他们进来,所有参与任务的人都被滞留在医疗所,施打静露和奈特从台湾带回的疫苗,并隔离密切观察。 静露的单独病房与所有人隔得远远的──原本差点要进暗房了,但在布罗和医疗长的担保下,她被临时安置在医疗所后院的小瞭望塔上──以防她随时可能转化成变异种,届时可以将通往地面的梯子直接抽开,让变异患者活活摔死……要是脑子没摔爆,断手断脚了也好收拾。 瞭望塔上的小房间採光非常好,又因为地处医疗所后方,没太多可以刺激她情绪的嘈杂声响,洗净全身后,她吃了简单的早餐,被施打助眠的药物和疫苗,在医疗长的监视下,独自走上塔楼,躺在行军床上休息。 静露感觉自己没有睡太久,但她从镇静剂中醒来时,太阳已经快要西下。身上的毯子不知何时滑落,她搓了搓微冷的手,茫然下床来到窗边,下意识的沿着圆弧墙壁找到墓园的方向── 那儿有几缕轻烟裊裊。 她想,她知道那是谁。 她拉来凳子和毯子,将自己包得紧紧的,就这样靠着砖砌的窗台,遥望那些繚绕在土瓮上空的淡灰色,今儿个城里没有风,那些灰色就像捨不得这片大地似的,在天空中慢慢盘旋、盘旋,然后缓缓升腾、升腾……过了许久许久,才在太阳落下的那一瞬,消失在天际。 冬天的夜来得早,点点稀星已在灰紫混着些许深蓝的美丽缎子上闪闪发亮,凉风徐徐才吹来,静露这时才感觉脸颊有些冰凉,她从毯子里探出手,抹去那两痕从眼眶滑落的蜿蜒。 晚餐前,菈瑞儿和一位检验师来到塔楼下替她送晚餐、检查她的各项状态,菈瑞儿也带来奈特和其他人的消息──依照规定,昆斯先生的遗体在傍晚前火化了,奈特并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他跟其他人一样,被关在隔离观察的房间。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布罗和其他没有感染疑虑外伤的人,将可以在明天早上恢復基本行动自由──但每天都要固定追踪测试感染徵兆──维持七天,若其中一日的数据出现异状,则由医疗长判断是否延长追踪观察期…… 『啪』地声音回盪在石墙房间内,一支笔掉在地上,静露的手悬在半空中。此时的她、菈瑞儿和检验师三人,正表情各异的盯着地上那支笔。 「嗯……」检验师发出令人胆寒的低沉长音。 静露本该接住笔的,那只是最简单的接握动作──他甚至没有用拋丢的方式,而是直接将笔递给她──而她没有接住,她不确定是因为她刚刚恍神或其他的。 若其它项测验都显示危险,她就得直接进入暗房。 「请坐下,露露。」检验师面色严肃地指着她的行军床。 静露乖乖照做。 「现在,请站起来,」检验师从口袋中拿出一颗小巧的白色鹅卵石,丢在较远的地上,并对静露下达另一个指令,「然后请走到石头旁边,蹲下捡起石头,接着走回来,捡起刚刚你掉的笔,在石头上画上井字。」 这次静露很谨慎了,她知道眼前的检验师正在提高测试的难度,甚至有点无谓的刁难……如果是感染的崔佛,八成早就暴怒了;搞不好待会儿还会要她写让人晕头转向的计算题。她强打起精神,提醒自己专注,并试着缓缓站起来,却整个人猛地从床上弹起。 检验师吓了一跳,负责护卫的菈瑞儿甚至往前跨了一步,将检验师护在身后,右手搭在腰间的枪套上。 静露赶紧停住所有动作,不敢轻举妄动,求饶的看着菈瑞儿,就怕她一个紧绷将自己当场毙了──眼角馀光看见检验师正在振笔疾书,她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好了,」检验师从档案夹中重新抬起头,「如果你还记得我刚才的指令的话,请一句不差的照做完它们。」 「好。」静露声音颤抖的应声,刚刚检验师说的是什么去了?对,他要她去拿石头,要捡起石头走回来然后捡笔画上井字。 她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