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见这形势,连忙上来押她。手将触到她胳膊,却听见太子忽然冷声:“别碰她!” 领头顿时有些茫然,干了这么多年东宫侍卫,一时竟不知道这个“押”字该作如何解。 太子怒气仍未消解,负手当先走了,然走出两步,却又住了脚。 “进去把衣裳穿好了再出来!” 黄成折身回浴房内,经过柳轶尘身前,柳轶尘以唇语示意。杨枝看懂了那唇语,连忙道:“大人,我去帮黄捕头更衣。” 杨枝跟着黄成入内,轻道:“黄捕头不必去,殿下不敢当真杀柳大人。” 黄成难得不再迟钝:“我知道。但这事,早晚要了的。”又淡淡笑了笑:“放心,我不会有事。郑大人不是说过么,这京城之内,能打得过我的,只有三人,若是这三人中任一人上了东宫,再让大人来救我,还来得及。” 杨枝替黄成梳了梳头发,知道她执拗难劝,未再说些什么。 黄成走后,郑柳二人回到衙房,杨枝也跟了去。 “大人,黄捕头功夫盖世,不会有事的。”见两人比往常更加沉默,忍不住劝了一句。 柳轶尘仍未开口,郑渠却叹道:“哎,黄成功夫是好,可人没什么心眼,就怕遭人算计了!”黄成和他吵了这么多年,已俨然成了他半个女儿。 说着,郑渠忽然侧目觑了杨枝一眼:“你这小丫头倒是机灵的很,黄成要有你这个机灵劲,再添上她那功夫,龙潭虎穴都闯得,东宫又算什么?” 柳轶尘似是明白了他的算计,不待他点破,立刻道:“不行!” 杨枝本想问“什么不行”,然心念一动,立刻反应过来,道:“大人,属下愿意乔装混入东宫。” “本官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柳轶尘烦躁地一甩袍袖,一锤定音。 月色皎皎,洒在院中的木樨树上,像撒了一层糖霜。这株木樨树干粗壮、虬枝峥嵘,一看便知是栽了许多年,也不知见证了大理寺多少更迭、兴替。 杨枝仰面躺在床上,眼角的余光扫到对窗的烛火,已近子时,还是没熄。 他在为黄成担心吗? 柳轶尘也有一筹莫展的时候? 太子临走时那情形,其实不像是会对黄成如何不利。一个人倘若在盛怒时还记得让人衣冠整洁,待怒消后,只怕更不会如何胡来。 这道理,她都能看得穿,柳轶尘不至于不会。 不过话虽如此,但俗话说关心则乱。 杨枝想着,转眸看了一眼那烛火,隔着一层窗纸,那烛火像是晕开了一般,自阒静黑夜中晕开,晕在人心头,令人无端烦躁。 不知怎的,她心中也有些杂乱无章,翻了个身,转向里面,索性眼不见为净。然手心里掐着的那个纸条却让她平静不下来。 那是临回房前郑渠塞给她的,就在柳轶尘眼皮子底下。当时柳轶尘正垂着头,也不知看没看见。 纸条上写:“今夜三更,临平街前歪脖子枣树下见。” 三更已将至,临平街倒是不远,该不该去? 她与黄成其实算不上有多深的交情,但黄成一向待她不错,没事就拉着她说衙门里的八卦,得点什么好东西也会拿来与她分享。 不过凭柳轶尘的能耐,难道还要她多此一举? 这般想着,她将被子一拉,预备昏昏睡上一觉。然这时郑渠一句话却冷不丁跳入脑中:“我在大理寺二十多载,什么样的大风浪没见过,这样小阴沟里掀巨浪的幺蛾子事,还是头一回见。你们说说,黄成一个野猴子一样的人,什么时候还能跟咱们尊贵的太子殿下卯上了……” 后面的话她没听清楚也不关心,重要的是那一句“我在大理寺二十多载”。 她怎么忘了,没有什么比亲历过当年之事的人嘴里更能撬出线索。 这些天来,她已从黄成的嘴里打听过了,大理寺藏卷阁只存近五年的案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