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如第一/次一样,如每一次一样,在他的心头撩开涟漪。他盯着她半晌,微微转过脸,极快极轻地吐出几个字。 恰好一朵焰火伴着山下人的震天叫好在空中炸开,将他那句一闪即逝的话消盖于无形。 杨枝却听见了。他说的是“你懂什么,我这是色令智昏。”唇角不自觉高高扬起,连眉尾亦染了绯色。 在杨枝的几番催促之下,柳轶尘终于回到汤池内,又泡了片刻,方擦干身子出来,换上干净的布衣。 出来时顺带将那个食盒提了出来,放在杨枝身侧,亦在方石上坐了下来。远处焰火已歇,只余明月繁星。 柳轶尘打开方盒,顺手捻了块核桃酥出来,轻轻咬了一口。杨枝本自在嚼着一块枣仁酥,立刻反应过来:“你果然是吃干果的!” 柳轶尘笑笑:“其实本来不吃,见你吃的这么香,也有些好奇……脑子进了水,五感也不作数了。” ** 两人回到客栈,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堂中一个中年瘦高汉子,正撸着两只袖子忘情地啃着根酱肘子。 见到两人,只掀了掀眼皮:“来来来,这家的酱肘子不错!” 柳轶尘淡着一张脸,杨枝却已露出愕色:“郑大人,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们回京啊!”郑渠自沾满了油的胡髭中咧出一个笑。 柳轶尘拉着杨枝在他对面落座,问:“是为了青州的事来的?” 郑渠放下手中的酱肘子,舔了舔手指:“又让你猜到了。” 杨枝却是一愕:“青州的事,青州何事?” 柳轶尘道:“你可记得我与你说起过,宫中命案发作之时,陛下正在与中书令卫尊商议要事?” “嗯。”杨枝点了点头:“这要事便是你们口中所说的青州之事?” 柳轶尘待要答应,郑渠却笑道:“小丫头你这么聪明,你来猜猜,这要事究竟是什么?” 各部司每日报到陛下跟前的事没有成百也有几十,而且什么门类都有——这怎么猜? 然而杨枝还是垂眸思忖了一瞬,问:“是与春旱有关?” 郑渠眸中闪过一丝愕然,旋即却被带着点慈意的狐狸笑所取代:“你这丫头,当真是明敏——几日不见,仿佛又长进了。果然近朱者赤,近柳大人者精啊!” 这马屁拍的不动声色,连杨枝也不觉甘拜下风。 不过这段时日以来,她的确跟柳轶尘学了不少,以前她只关注细节,擅见微知著,但像柳轶尘说的,不擅谋全篇。南安一案,诸多细枝末节联系起来,竟能绘成一副令人咂舌的长卷,不得不让人心惊。 因此自那日从湖心小筑回来之后,她便开始翻各地的邸报,自己无权看的,便让香蒲去柳轶尘那讨了来。 这才知道青州春旱已有些时日,春苗无水,这一季的收成已成了一桩大事。 只是青州春旱自两月末便有了端倪,并非左近之事,户部已拨了赈灾粮款去,工部也派了人去修筑工事,怎么倒让天子与中书令商量了一个下午之久,莫不是出了什么新状况? 杨枝微笑回应郑渠:“郑大人说笑了,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只是不知青州春旱,怎么让大人来了此地?” 郑渠笑了笑,不再卖关子:“我来是为两桩事——其一,青州春旱,澄江干涸,水低石出,起出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几个字,“庆不庆,水淹木蚀,九州不宁”;其二,便是卫姑娘让我带的这封信。”擦了擦手,用两指自胸口捻出一封信来,递给柳轶尘。 “卫姑娘?”这两桩事,明明是前一件更为重大,杨枝却不知怎的,注意力落到了后一件上。 柳轶尘接过信笺,还未拆开,郑渠已忙忙道:“中书令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