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轻容的袖子滑过傅舒夜手背,傅舒夜开口唤住他:“那人已位列仙班,不再记得红尘中事,你所念念不忘的,不过是一副凡人躯壳。” “道理都明白啊。”贺宪之轻笑,眼神仍旧是玩世不恭模样,“可我控制不住,控制不住……不去想他。” 贺宪之的身影如烟雾消失,通衢街上的一辆马车缓缓行驶起来,驶入稀薄的空气,朝鬼界不夜天都城而去。 客居在清凉寺的天竺僧人在二十日未进食后死在了禅房里。 白藏命弟子进屋打扫。小弟子推开房门,坐在蒲团上的阿阇梨尸身化作黑雾,黑雾中蜂拥而出成千上万只红色老鼠。 小弟子吓得跌坐地上,眼见着老鼠跑出禅房,往藏经阁而去。 白藏在大雄宝殿讲经,心头有不好的预感。 不多时,驻守藏经阁的弟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脸上满是惊恐。 “老鼠在啃噬经书,我们……阻挡不住。” 白藏赶到藏经阁,红色如同潮水般的老鼠已经涌上了三楼,木门在它们的铁牙面前不堪一击,很快变成粉末。 眨眼之间,藏经阁轰然倒塌,红色老鼠过处,清凉寺的典藏经书全数化作齑粉。红色的潮水没有停留,朝青州城飞奔而去。 白藏追着阿阇梨的怨灵到了四方街,铁鼠的踪迹突然消失。白藏微微闭上眼睛,手中佛珠缓缓转动。 平地刮起一阵妖风,街上行人被风沙迷住眼睛,纷纷驻足。 一名身着短褐的年轻汉子腰间一凉,伸手去摸,什么都没有摸到。 风沙停歇,年轻汉子继续赶路,肩膀上一副扁担,扁担里是新磨出的豆腐。 白藏叫住那汉子:“施主。” 年轻汉子转头,一个面容俊秀的出家人站在街心,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你衣服破了。”白藏指了指汉子的衣襟。 汉子垂头去瞧,果然见右腰处多了一道口子,疑惑道:“奇怪,怎么破的。” 这道破口的位置正是起风时汉子感觉腰间有凉意的地方,仔细检查了下,皮肉没有损伤,这像是被利刃切开的口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想不明白,汉子挑着扁担走远了,边走边挠头。 白藏手腕上挂着佛珠,走到汉子之前站的位置,鼻尖动了动,空气中有股若有似无的腥甜。 在青州城内转悠了半天光景,阿阇梨怒气化成的铁鼠一只也没寻到,白藏鲜有的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傅舒夜倚靠着骷髅阁的窗户,看云层下没头苍蝇般四处走动的白衣和尚,饶有兴致的嗑着瓜子。 白藏抬头,视线穿过云雾蔼蔼,与他对上。 “走了那么久,也该累了,上来吃杯茶吧。”傅舒夜懒洋洋道。 白藏也不客气,几个闪身,到了骷髅阁内。 番茄妖热情迎客,对漂亮和尚点头哈腰,极尽谄媚。 白藏喝了杯茶润喉,才把自己追铁鼠而来的前因后果一一说明。 傅舒夜听得好笑:“和尚都这么小气又死心眼吗?” “阿阇梨这是入魔了。”白藏不理会他的讽刺,眉间隐隐担忧,“刚刚在街上,你看到了吗?” 傅舒夜摇了摇头:“太快了,没看清。” “似乎又有妖怪来了青州城。”白藏道。 傅舒夜看了眼二楼,见没有动静,凑近白藏道:“我与赵函晚上去黑市,你去不去?” 白藏有几日没见着赵函了,确实有些想,便点头,也压低了声音:“为什么不带那条蛇?” 傅舒夜一脸忧愁:“最近不知为何变得过于粘人,想有点自由时间都不可得。” 白藏眼神微妙:“还是要振兴夫刚,不可太过宠溺。” 两人偷偷摸摸出门,去了赵函的王府。 赵函在王府后花园逗雷兽玩,园子里几处烧焦的浅坑,几株芍药根部裸露在外,花茎黑漆漆的,显然活不成了。 这雷兽本是要送给傅舒夜的,赵函私自留下,想跟灵兽多待些时日,多少能培养些感情,但结果显然不尽如人意。 赵函看到傅舒夜,跳起来:“阿夜你来了。” 一团白色光球朝他后背袭来,赵函灵巧闪过,光球落到地面,砸出个焦黑土坑。 这一地狼藉原来是这样来的。傅舒夜摸了摸鼻子,右手挥出道金光,将还准备攻击的雷兽罩住。 雷兽在金光里扑腾撕咬了片刻,发现根本没有用,懊恼的趴到地上,一双金色眸子虎视眈眈的盯着赵函后脊。 赵函看到傅舒夜身后的白藏,眉间一喜:“白藏。”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