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赤裸着上身,趴伏在地上,对着他的主上,献祭上早已千疮百孔的身躯。 曾经破碎的瓷器,小心翼翼的黏贴修补,即将大功告成之际,却又被摔了下,彻底功亏一簣。 易和泽神情空洞茫然,姿态却相当顺从,这般卑微的模样,好似谁都能随便踢一下。 宛如一瓢冷水兜头淋下,裴明苍原本讽刺的冷笑凝固在嘴角,心底种种沸腾的心绪,就这样哗的一下,被浇个彻底,凉颼颼地,还泛着疼。 这或许是这个男人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主动提及床笫之事,却说的那样脆弱,那样卑怯,像初春前最后一场雪,下一瞬就会化去。 裴明苍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怀中瘦弱的身躯不停打着颤,垂落的黑发盖住大部份的神情,却还是能清晰感受到那份绝望。 一时失控所说的话,让他终于触碰到这人心底最深的那一块,却也在同时,第一次如此后悔。 这个人就这样将血淋淋的伤口扯了开来,放弃所有遮掩,任凭他窥视。 也是在这时他才明白,原来他揽在怀中的这个人,不仅仅只是怕着疼,他还如此真切的厌恶着自己的身体,厌恶那最自然的反应。 一切的起因,大抵便是他在这个人还未解情事的时候,就用那种种的手段不停欺负着他,让他直到现在,都认为自己的所有反应是可耻又卑贱的。 所以他随遇而安,所以他看淡生死,所以他认命的承接所有颳过他生命的狂风暴雨。 他将自己摆得太低,而他裴明苍,乃罪魁祸首。 长指挑起布料,裴明苍慢慢地帮易和泽重新穿上衣物,又不甚放心的拿了件狐裘给他披上──这人实在颤抖得太厉害了。 话语绕在舌尖上,打转了好几回都说不出口,思忖许久,他才乾巴巴地憋出一句话:「你,无须如此看轻自己。」 几乎是落荒而逃般,他离开了那个院落。 *** 「裴教主。」凌云深白衣出尘,悠悠地道:「赤焰冰莲,十年一期,花期将至。」他道出事实,至于是否取花,端看裴明苍抉择。 毕竟,那当中的危险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本座知道了。」裴明苍仰头看着天穹,淡淡道。 那日过后,他与易和泽陷入一片沉寂,易和泽明显沉默了许多,而他除了继续盯着他调养身体以外,一时间,却也无计可施。 那个在仔细养护后逐渐有了生动神情的人,又把自己藏了起来。 究竟该怎么做,他还未想的太清楚,或许此番出行,他会有答案,在那之前,他要做最后一些事。 他去过很多地方,烟花柳巷、豪门深院、极西大漠、北方荒原、南边蛊林,连同东方的海域,他辗转流离,不知不觉,蜻蜓点水似的,每一处都窥视到了一些。 而如今,他将动身,为了一个明确的目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去摘一朵花。 即将绽放的花。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