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那个农场。” “我们打算下周去南部。” “那也不错,毕竟这里夏天不比冬天好。去南部看看吧,那里在搞音乐节,没准能让你哥哥搞到票。对了,今晚你们要留下,我请了大家过来吃晚饭,朋友的女儿送了我一瓶红酒,得和大伙儿一起尝尝。” “谁来?” “你两个姨妈和姨夫,孩子们,还有你父亲的妹妹,我们太久没见啦,足足有半个月!” 陌生的语义和音调在脑海中穿行而过。符黎完全不解其意,只能站在仲影旁边等待。随后,他的母亲对她露出笑容,似乎因冗长的对话而不好意思。“她喜欢讲话。”他低声对她说。她点点头,也回以微笑。 “晚上有其他人来,她希望你在,但我们可以出去。” “但你和家人很久没见了,不用迁就我。” 符黎仰起头看他,似乎让他犹豫了一下。适时,太阳走过来,搂了仲影的肩。 “弟弟,终于让我见到你了。我们是不是得好好聊聊?今天别想睡了,喝酒聊个通宵吧,你怎么认识的这个美丽的女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他对他说英语而非雪国岛屿的语言。符黎因此能窥视到其中的内容,感觉自己被推上了某种高速的进程。 “你最好别乱说。”仲影撂下他的胳膊。 “哦,你还是没变啊,好吧,我要先去收拾东西了,你们随意。”太阳没有丝毫不悦,好像早已习惯了他的处事风格。 “对不起。”他致歉,被符黎捕捉到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他一向口无遮拦。” 她摇了头,反而觉得有些满足,因为他的家人用各种方式对她表示接纳,也因为看见了他与他们相处的另一面。 下午,整座房子变得十分热闹,掀翻了前几天的安宁。伯恩山犬对他的每一位家族成员摇起尾巴,有近似的面孔,还有祖辈都在岛屿生存的本地人。仲影带她向来客们打了招呼。她发现他仍然不会笑,甚至显出几分淡然的生疏,而对方往往洋溢着热情。楼下,小孩子绕着餐桌跑来跑去,趴在地毯上打滚、交换玩具。然后,他与她缩回了卧室,各自靠在床头读一会儿书。 翻开书页时,符黎再次领悟:人们要么相像,要么截然相反。仅仅一小时内,太阳和他的妈妈就叁番五次拉开门把手。他们不提前通知,亦不在乎里面的情景,仿佛只顺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来拿上一件外套,或是让屋子保持通风。有时,哥哥抱着大袋薯片过来,说这是南部买到的,岛上没有。他兴致勃勃地分享,坐在床上,还问“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他们学不会敲门。” 待他走后,仲影说。她理解了他从前清晰的边界感究竟从何而来——他只是在弥补,用一种近乎恪守的态度。同时,她也能猜到为什么他不轻易锁门,像儿童文学里讲述的那样,要是真的上了锁,他们还需要你提供一个锁住的原因。 “家人大多都是这样。”虽然成长过程中,符黎的父母常常记得保护她的隐私。 晚间,仲影又向她确认了两遍是否需要避开这场家庭聚会。但她还是想留在这儿,看看大家如何举杯共饮。起初一切都很好,姨妈们用英语说她很漂亮,眼睛长得迷人。她感觉到她们的称赞不是场面话。餐桌摆上了岛屿的家常菜:各种鱼和羊肉、面包、乳制品、香肠和酱汁。他坐在符黎身边,切下食物盛到她的盘子里。小孩子用叉子还不熟练,把残渣弄得到处都是。大人们开了一瓶红酒,给每个人倒了一点儿,高脚杯互相碰撞,传出清脆的叮当声。 吃饱了饭,几个叁四岁的小男孩又回到地毯上玩闹。太阳启动了家庭音响,播放爵士乐,为席间增添几分浪漫慵懒的氛围。神秘的音调在眼前飞来飞去,但幸好,她还可以投入地品尝食物。话渐渐聊开了,似乎愈发火热。他的哥哥甚至跳了舞——他拥有专业水准,是注定要将聚会点燃的那一类人。他们真实地欢呼,送上掌声,有一瞬,符黎看着壁炉上的香薰蜡烛,恍惚觉得自己是在异国的电影片场。 “我们能聊几句吗?”晚餐收尾,仲影和他的父亲说着什么,太阳趁这个时机端上酒杯找到她。“去外面吧。” 她随他走到屋子的后门,停在一道露天的长廊。后院种着不知哪种果树,草地整洁,远处,天色犹亮,云层轻柔地飘荡着。他呷了一口酒。夜晚,整座岛屿在明亮中安静下来。 “你的头发颜色很特别,天生的么?”他问。 “……很显然不是。” “哦,是的,我就知道。它实在漂亮,适合你。” “谢谢。” 太阳是个随和又热情的哥哥,但符黎对他难免心怀忌惮。她总想起他在青少年时期用一句玩笑话夺走了别人大笑的自由,不知道他是不是至今都不了解其中的原因。 “我弟弟是个怪人,对吧。他比平常人稍微沉默一点儿,像这座岛一样。”他望着前方房子的屋顶,一抹黯淡的红色。 “我觉得他很好。”她脑海中存在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