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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有蹊蹺


 转眼入了冬,沼陵冈虽不下雪,风流却也逐日寒冷起来,县里人个个添上厚实的棉衣,家家户户摆了铁盆子烧炭取暖。

    经过连日来的暗中查究,私吞粮草的案子貌似有了些眉目,可剩下的时日也紧迫,毕竟宋璟章作为圣上委任的巡案,除却体察旱情,监督賑济,还得巡视各省,考核外官吏治,这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逗留,惶恐耽误了其他公务,总不行没完没了地纠结一宗案子。对此,三人都甚是苦恼惆悵。两位大人是因为气闷于未能将贪官严惩法办,李旭曦则是为了饕餮那越来越膨涨的身体,以及逐渐缓慢的东川水发愁。

    快将冬至的时候,知县献宝似地给送来了亚岁礼,俩贵客各一件赤红狐裘,李旭曦跟着叨光,也得了一件鹿裘。

    这些东西看起来平平无奇,价值可珍贵了,达官贵族才能享用。

    这老傢伙到底是身正不避嫌,或是相当有把握可以巴结拉拢巡案大人,抑或纯粹愚蠢,李旭曦不得而知,惟无功不受禄,当下就委婉地谢绝了。

    「李兄弟,今天冬至,吃点赤豆粥,驱疫鬼祛百病的。」

    「谢了。」

    民间流传冬至大如年,这里人对此节气十分重视。是日,陈三郎与何小虎便邀请了他一同过节,虽则身在异乡,过得也不随便,亲自做羊肉汤、下餛飩、煮赤豆粥。

    粥很软绵,却有点甜腻,李旭曦嚐了个尖儿就放下碗,接着又被陈三郎热络地招呼着吃餛飩。他忙道:「陈大哥,我自己来就行!」

    「李兄弟没在中原过节吧。」陈三郎笑说:「可惜现下不在宫廷,不然还可以观赏祭天大典。」

    「祭天有甚么好玩的,不过是看万岁爷读祝文,迎帝神、奠玉帛,冗长又繁縟。」何小虎呼哧呼哧地喝了一大口羊肉汤,道:「就是太上皇爱看,劳民伤财。」

    「呿。」陈三郎皱起眉,打住他,「仔细你的嘴,这可是大不敬。」

    「山高皇帝远,怕啥。」何小虎不以为然,一对精似鬼的眼珠子在李旭曦那边转了转,三姑六婆一般咧开一口白牙笑:「誒,小哥……」

    李旭曦瞧那贼嘻嘻的嘴脸,说的肯定不是正经的东西。

    果然,便听他道:「这些日子你和宋大人他们住一个院子,有没有碰见到好事儿?」

    「甚么好事儿?」李旭曦白他一眼,「我就只见到两位大人每天出外巡察民情,夜里商讨公务,忙得不可开交。」

    「嘖,这事儿啊……」何小虎哪里轻易给他胡扯过去,勾勾尾指,嘴角掛着无耻的笑:「那阉尹,垂涎咱们宋大人的美色许久,此番出双入对,焉不会心痒难耐,夜间又无下人,大好良机,趁势潜入宋大人献身……」这么说着,他嘿嘿地笑了两声,摸着下巴,「传言太监不能行人道,对那档子事非比寻常的饥渴,又没得洩阳,尤喜抓挠口嚙,不知道宋大人能否招架得来,那方祈确有几分风流姿态,猜想在床第上也是个尤物……」

    他越说越过份,陈三郎脸色马上沉了下来,恼斥一句:「虎子,口下留德。」虽说自身亦看不顺眼那些太监,可是这番说话过于缺损了。

    「干嘛,老子说的是事实。」何小虎冷嗤,讥讽地说道:「阉竖皆贪图荣华富贵,宋大人是万岁爷的红人,方祈爬上他的床,讲点床头话,指不准宋大人会替他在万岁爷面前美言数句,他就能调回京师了。」

    「方大人不像唯利是图的人吧。」这廝对太监成见颇深,李旭曦知道劝导无用,瞅见陈三郎横眉竖目,正要对这廝的口出狂言加以训斥,便赶紧和气地打圆场,「我们别谈些有的没的了,今天过冬至,该开开心心吃一顿……」他举起酒杯,「来,陈大哥,我敬你一杯。」

    陈三郎的表情缓和下来,端起杯子与他碰了碰,喝下酒。何小虎却不愿住口,轻蔑地丢出一句:「那阉尹怎会不唯利是图,当年他老子不也是为了巴结朝廷才把儿子送进宫的么。」

    李旭曦夹菜的筷子一滞,愕然地望向他。

    何小虎看他神色诧异,也有点惊讶,「怎么,小哥你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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