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过冬至,不用给他预备晚膳,知县大人却算了时辰帮他做汤圆过节。这样的服务态度真的值得表扬。 可惜,是个贪官。 无论如何阿諛奉承、献媚进宝,贪官还是得严惩。 辛苦多时,案子终于查得水落石出,那知县确实勾结山贼,掠夺朝廷发下来賑灾的粮草,然后暗渡陈仓,偷偷摸摸地运到邻近的地方贩卖谋利。沼陵冈为鱼米之乡,五省交匯,大旱持续数月,傍邻的城镇都受到牵连,缺米缺水,这批粮食经由知县外戚名下的舖子出售,倒没有惹来猜疑,更让知县与山寨赚了个盆丰钵满。 除此之外,宋方二人更查出,钱知县和那些山贼往常还有许许多多骯脏的勾当,实在罄竹难书。不过儘管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了,证据也搜寻了不少,可是最关键的,在知县里那本对証的帐簿却仍下落不明。宋璟章曾派人潜入知县卧房寻找,却是遍寻不着,不知帐簿被藏在何处暗柜里。 李旭曦蹲在屋顶上偷听两位大人对话,得知此事,思索了一阵子,乘着夜深人静的时刻,窜进了主家的院落,悄悄地贴近虚掩的窗檯旁边,默了口诀。没多久,薄薄的小本子便悠悠荡荡地飘浮到跟前。屋内响起阵阵响亮的呼嚕声,知县显然犹在沉睡。他忙不迭将帐本收入怀中,復又清风一般的溜出了院子。 本来打算直接把本子交予方祈,可是细想之下,自觉有些不妥,万一方祈问起这东西怎么找出来的,他也不好回答,在床上翻来覆去掂量了一晚,终究学江湖侠盗劫富济贫那做法,趁方祈与宋璟章出门之时,暗地里将帐簿混入那些密报当中。 铁证如山,一切尘埃落定。 两日后,知县跪在公堂上被审判定罪,簌簌发抖如烈风中的萵苣。李旭曦望着老傢伙嘴唇灰白,惶恐地俯伏在地上求饶,但觉背后有一双眸子从案桌侧旁直勾勾地,一瞬不瞬地凝在他这边,直教他汗毛直竖。 「李旭曦,帐簿怎么找到的?」方祈做着口型问。 「我不知道方大人在说甚么……」李旭曦装傻。 细长的眉毛疑惑地蹙起。 李旭曦心虚地扭过头。 贪赃枉法的知县最终被处以斩首之刑,钱氏一家上下二百六十口发配边疆充军奴。行刑当天,李旭曦没去城门凑热闹,他对一个活人给刀子砍断头颅丝毫不感兴趣。纵身奔驰,一溜烟跑到川河匯合之处,呼唤的贪念已逝,饕餮的妖气骤然减弱,便见那土坡般的躯壳急遽缩小,变为一缕青风飘散消失。 浩淼湍急的水流瞬息间从妖物原来的位置里涌出来,奔腾激荡,顷刻淹没河床,顺流而下,涨满整条河流。恰恰过路的几名樵夫碰见如此异状,瞠目结舌,惊愕,又欢喜雀跃,扔下柴草,慌里慌张地朝着那涓涓急流跪拜,连声高呼龙神显灵。 久旱终于结束,沼陵冈的百姓尽皆兴高采烈,张灯结綵,敲锣打鼓地庆祝。不过,县衙一下子群龙无首,朝廷调任新知县需要些功夫,暂代处理衙门事务的责任自然落在巡案御史肩上。 既然要留在沼陵冈,那么与他心上人分开也无可奈何,李旭曦猜测因为这个原因,故而新近的数日,宋璟章的面色有点儿阴鬱,恍若头顶上笼罩着一大片雨云,只差在没有雷鸣电闪。那位冷冰冰的掌印太监却置若罔闻,恪守总角之谊,一面顶着一副公事公办的脸孔,协助宋大人接手衙门,另一面吩咐下属打点回程的用度物什。 李旭曦觉得有些可怜,心忖:哎呀,该不该过去安慰安慰宋大人,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呢…… 不过这感情事嘛,想也劝解不来。 知县长久疏于公务,囤积下来的文书堆积如山,一时三刻根本忙不完,恰值傍午时分衙役火燎似地快马来报,城郊的村落有流民滋扰作乱,巡案大人便急匆匆率领几十名着捕快赶上去平息,遗下掌印大人对住这令人头痛的烂摊子。中午,李旭曦接到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