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把用过的棉花棒扔进桌边的垃圾桶,梁镜旬关上箱子,俐落推到远处。 盯着他举动行云流水,没有摸清他的下一步。末了,他頎长的身形站得笔直,好整以暇环抱手臂,这高度与角度,绝对是审视我。 好似下一刻会脱口「兇手就是你」的这种。 「干什么。」 如他所愿,因为他像在等我说话,偏我用了非常烂的开场白。 「我不想要你再跟男生单独出去,尤其是那个学弟。」 「就是吃个饭,再说,我有手机跟你报备了。」 「这次是吃饭,不会有下次或下下次?而且,叶若唯,你应该是要徵询我意见,不是只是报备,是吧?」 盯着在他眼底汹涌的隐隐怒意,我知道他没有在玩笑。 但是,深深的、深深的,我是感到荒谬。 我跟谁出去还需要徵求他的同意? 揉揉脑袋,我努力冷静忽然充血的脑袋,不能意气用事。 「我就是跟他到学校对面的麵店吃晚餐。」 「就在学校对面?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人气,还是假装不知道?你要你们学校知道你的人怎么想?那是叶若唯的男朋友?」 受不了他的咄咄逼人,我咬紧下唇,倔强的依然抬高下巴,佯装不甘示弱。垂在一边悄悄捏紧的手传来刺痛,扭伤的手筋抽疼着。 我直视他深邃的眼眸,他唇嘴轻蔑的冷笑刺激我,我就是激不得。 他有什么资格理直气壮跟我质问一个总是对我伸出援手的学弟! 假装不知道自己的人气? 我作不到自在生活在芒刺在背的环境,除了视而不见,我无能为力。 假装这两个字绝对要被我拉黑了! 我压抑着委屈。「我都不知道我跟你拍的广告,是在跟我们学校外语系系花争宠了?」 「你说什么?」他没听懂。 只是看着他的不能理解,反而腾升起更加无力的失望。 「你只看见自己的难受,梁镜旬,你有没有替我考虑过?」 答应学弟的邀约不是为了跟他置气。 可是,我好像忽然揭开了他的不成熟、不理智,他深刻的佔有慾。 「上市的杂志、公车外的宣传照,还有很多车站里的看板,人尽皆知,我能轻松当作自己不起眼?」 他深色的眸子泛起一层讶然。 「你是世界知名的大摄影师,你是f大重点校友、你是c大公益年历摄影负责人,你得过无数次各大摄影奖、你办过无数场展览,梁镜旬,我在你面前就是微不足道。」 眼角终究烙下一颗不争气的泪水。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必须站在如此耀眼的人身边,因此,我从来没有自卑过、没有洩气过。 没有接受过质疑配得上配不上的攻訐。 说不受伤是假的。 「叶若唯。」 「你就是那样的存在,身边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人注目。」 泪水溃堤得有些猖狂,我自己都吓到,赶紧用力抬手用衣袖抹去。 泪眼矇矓中,梁镜旬眉头紧拧,拥抱起我的所有脆弱,笨拙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心情,捧起我的脸颊、拂去我伤心。 「别哭了,发生什么事?」 约莫是觉得事已至此,能丢的脸都丢光了。我索性将遭遇都摊开。 其实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说出口都难为情。 要是谁之前跟我说,将来我会因为这样芝麻绿豆的事情与男朋友争吵,我铁定偷偷送他一根中指,让他滚去洗脸清醒,别作梦了。 他吻了吻我眼窝的泪,沉声道:「我没有觉得你不好,我觉得你太好。」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