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她吗? 让人见不到一丝情绪的起伏,这女人的理智简直超乎他的想像。 再回到席坐上,今日台上的主持人,正是开刀房的大嗓门雅惠大姊,号称开刀房的一朵圆仔花。八面玲瓏的社交能力,让她在从别的医院跳槽到医学中心不到三年时间,便晋升为开刀房的小组长。 「恭喜今天接到捧花的,是我们医院耳鼻喉科最有身价的姚典娜医师!我们请姚医师上台好吗?」 幸福的传承似乎是婚礼中的经典仪式之一,只是姚典娜再怎样也想不到,三秒鐘前适才回到座位上,一转头那一束鲜红的玫瑰,便由空拋降,落到她手里。 犹如手术刀下泛开的血跡一般刺眼,突然让她一愣。曾经最爱的红玫瑰,而今却是心里最沉痛的伤。 身旁一眾羡慕地尖叫着的女孩,催促推挤着,她才回过神来,露出靦腆的笑容,走上婚典的舞台。主持人喜孜孜地拉着她,走到新人旁,便直白地问:「娜娜医师,请问下一次是不是要改喝您的喜酒了?」 在这样的场合里,周遭尽是年轻美丽,穿着得花枝招展的妹妹,像她这样一个都快接近中年的老熟女,要算是稀有动物了不是? 反正也没有人在意,没有人心疼,那就让自己当个小丑又何妨。 「呵呵!我的真命天子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反应敏捷的主持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方向一转,便又是妙语接承:「那这束艳红的玫瑰捧花,就祝我们娜娜医师早日找到好男人,让今天的捧花可以顺利完成传承幸福的任务啦!」 幸好这雅惠大姊,在医院里的年资还不算长,而医院里的员工汰换之快速,也如物换星移一般,所以知道他们俩曾经的过往,也不过区区几个资深的前辈。尷尬话题藏在少数几个老面孔心中,不会有人白目地提起。 「我这辈子还真没遇到过好男人,你要帮我介绍一个吗?」姚典娜一句话刻意拉高了声音,像是在对谁呛呼,却又向台下的所有注视的眼光绽起曖昧而灿烂的笑。 杜鑫评再度抬起头,目光越过人群,想要搜寻她眸中关于情绪的任何讯号,只是她仍旧看也不看他一眼。 「姚医师竟然说这辈子还没遇过好男人,在场的单身男士们,听清楚没?你们觉得服气吗?不服气的就让我们娜娜医师看看,甚么叫做好男人,意者等一下赶快来后台找我排队报名啊!」 远望着姚典娜站在台上,配合地高举着新娘丢出的捧花,陪着婚典的主人家和全场嘉宾开心地笑。杜鑫评手里的无糖绿茶竟像一杯烈酒,猛然一口下肚,迷不昏、醉不倒,却只有入喉的苦涩。 她以前不是说过,最讨厌许多女人像这样,一副寂寞难耐的样子,在大庭广眾前大肆喧嚷徵婚?可现在的她,身旁是幸福洋溢的新人,一併站在婚典高台上,如同拍卖会上的骨董,被主持人当眾叫卖,心里不知滋味如何?杜鑫评实在不敢想像。 好想、好想,跑上台去抓住她,带她奔下台阶,穿过人群,走出婚宴的礼堂。就像当初他在那一场圣诞晚会结束的一刻,紧握她的手,和她一起逃离人群的注目。 可是现在的他,早已经失去资格。 「欸!那个是……她回来了?你的旧情人,什么时候回来的?」身边响起朱习菈轻盈的嗓音。 「我也……不知道。」杜鑫评低下头,脸色晦暗不明的敷衍回答着。 但朱习菈似乎有意勾动他的痛觉神经,眨着萌萌的大眼:「觉得后悔吗?」 「后悔什么?」他下意识地摒住了气息,纵然他早就知道她究竟想说甚么。 「后悔结婚。」她靠近他的耳边轻呼着热气。 短短四个字,直接而尖锐地刺进他的胸口。让那一直隐隐作痛的地方,开始剧骤地被挖出一坑大烂疮,一寸一寸溶浸腐蚀。 「呵!」 后悔吗?后悔又如何?就像姚典娜说的,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