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花将巢落在清觉寺里,年节时找上门的活计不多,难得清闲一段日子,等来了正月十五。 元宵这日的庙会是圩乡老少皆喜的去处,灯笼从清觉寺的山道就开始悬着,到了山脚,就陈列起卖各种小玩意儿的摊位,往外延出长长的一条路。 饮花许久没出山门,也着实闷得慌,便约寂行去逛上一逛。 可来得不巧,有人来请寂行诵经超度,饮花索性跟着,打定主意待结束就将他挟去赏玩。 - 往生者是位老太太,事主是其独子,看着年纪不是很大,约莫不惑之年。 陈水生还在亲人骤然去世的悲痛中,路上向二人哭诉道:“我父母老来得子,本该到了享清福的时候,谁料父亲前年去了,母亲竟也……” “阿弥陀佛,”寂行安抚道,“祸福难料,施主请节哀。” 饮花附和着安慰了一句。 这段路途有些不平,寂行小声提醒:“小心。” 饮花:“嗯。” 话音刚落,便听“砰”地一声。 饮花吓了一跳,却见在前头领路的陈水生摔了一大跤。 两人正欲去扶,那人忽然一拳捶在地上,忿忿骂道:“说来说去还是那个老不死的错!” 寂行手一顿,接着去搀他。 饮花在一旁问:“可还好?” 陈水生垂头看着手,上面沾了泥,他也不擦,只渐咬紧了腮帮,似是在忍耐着什么,半晌才从牙关里吐出话来:“我母亲,就是在去给那个老不死的上香回来路上,这么摔没的……” 饮花刚想打听老不死的是谁,寂行就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看过来,到嘴边的话便立时被咽了回去。 虽没有主动问,陈水生在路上还是将来龙去脉告知了二人。 当朝奉行佛法,大大小小的寺院不少,清觉寺是这处最大的一间,而圩乡在几十年前还有几间小庙。香火总有错落,为保生存,它们都陆续选择并入大寺。 只有一个和尚例外,现今已无人知其来处。 他在圩乡边上盖起间小庙,说是庙宇,其实不过一间草屋,后来有了乡亲的帮忙,才砌起了稍微像样些的屋舍。 没有晨钟暮鼓,没有大雄宝殿内的那般金身佛像,他只守着一尊小佛像,日日准时进香、诵经。 他没什么香客,只有周遭图便利的百姓,或是一些年长的,不太能爬得上山的老人家会来这里,来来去去就那么些人,一来二去便成了熟识,陈水生的母亲算是其一。 转眼就是几十年。 后来老和尚故去,一个野僧,无人替他料理后事,陈母连着其他一些老太太顾念情谊,叫了家里的子孙将他下葬。也只有她们,年年都记得去给他上柱香。 “那些个老太太一个接一个都走了,只剩我母亲还在,她这几年慢慢糊涂了记不清事,却总记得要去给那老和尚上香,”陈水生推开大门,带着他们进了院子,“到了。” 远远就听见有犬吠声,开了门声音就更清晰。 院中有只没栓上绳的黄犬,见了她们就越发狂吠得厉害。 “闭嘴!”陈水生呵斥道。 黄狗被训斥了,犬吠声闷着,好似成了低低的呜咽。 饮花不动声色往寂行身后躲了躲,得来他一个细微的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