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一面一无所知。 今日窥见其中一二,却好像已能让一个母亲得以餍足。 “我不是合格的母亲,因我想着余生便在庵中这样过了便罢,你在清觉也很好,师兄弟和睦友爱,你的师父许多次同我说过他很看重你,你的前途稳当。于是我就想着,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何必再告诉你这些乱遭事,徒增烦恼……” “您知道么,”寂行忽而开口说,语气淡淡,“我幼时常想,我的父母是谁,我做了什么错事,才让他们将我丢弃,是我太不听话,还是家中兄弟姊妹太多,实在再养不起我这一个孩子,我想了许多个缘由,从未料到如今这一种。” 妙尘下意识伸出手,不忍地喃喃:“孩子……” 寂行抬手虚虚挡了一下,淡笑着点头:“不过师太说得对,这或许已经是最好的方式。” 口中一阵苦涩,妙尘定了定心神:“终归是我自私,对不住你。” 寂行轻轻摇了摇头:“虽于我有养恩的是师父,但师太于我有生恩,再怎么算,我也终究欠着您一条性命。” 妙尘紧张道:“你要做什么?”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寂行不敢妄为。” 寂行说完,忽而起身,在妙尘面前站定,而后屈膝。 膝盖直直碰到地面,弯腰,叩拜,掌心翻覆,起身,如是再叩拜,如此叁回。 妙尘看着他做完这些,不忍地偏过了头。 不知为何,她有种感觉,她似乎第二次失去了她的孩子。 “妙尘师太,虽然您并不想当我的母亲,但有一事我想还是要告诉您,”寂行仍是跪着,腰背挺拔,“我打算还俗。” 妙尘沉默了下,答:“我知道。” 寂行并不意外,他望着视线落处洗得有些发白的素色衣料,心道大约只能是师父知会过。 也好。 他已经做了会被劝告的准备,却听她道:“我没对你负起过什么责任,也无权置喙你的决定。” 寂行目光上移,见到她眼中沉静的温和。 “我只有几句要说,若你觉得没什么道理,听一听便罢了。” 地面硌得膝盖生疼,寂行却浑若未觉,默许了妙尘继续。 “我与他,你父亲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一些,”她笑了笑,“是段孽缘。” “但我从未后悔过。” “寂行,人生一瞬,我只愿你平安康健之余多加体验,无论体验是好是坏,既然要入红尘,便不惧未来有多少无常艰险。所行由心,不论悲欢,皆无悔恨。” 寂行听在耳里,并未打算如她所说,转头就置之脑后,他默默记下每一个字。 她的话还未说完,又道:“饮花是个好孩子,你要好好待她。” 寂行豁然抬头,迎着她的视线,他颔首:“我知道。” - 饮花在院中等得累了,索性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住持原先还拦着她,后来叹着气,径直坐在了她身边。 “住持师父心性似乎不大坚定啊。”饮花打趣道。 “你这个丫头。”湛空笑着摇了摇头,心说真正在你面前心性不够坚定的,是寂行。 等了一会儿,屋里什么动静也没传出来,饮花托着腮,吹着晚风逗蛐蛐玩儿。 住持开口道:“你怎么不问里头是谁?” 饮花:“您这不是打算主动告诉我了么。” 住持“你”了两声,被饮花期气得笑起来。 也不是真生气,僧侣生活多枯燥,这些年多亏有这丫头,添了不少趣味。 他笑着笑着又叹了气,饮花问:“怎么了?不便说吗?那我不听了。” “非也,”湛空说,“都是可怜人。” 想来寂行并不会介意饮花知晓他的身世过往,湛空想了想,将自己所知的一些简略说与了她听。 饮花睁圆了眼:“妙尘师太?!” 湛空颔了颔首。 饮花半天没说出话,回头望了眼禅房门口的方向,小声道:“那他得多难过……” 她这么转过头,只留了个后脑勺和小半张侧脸给他,言语间溢出的担忧让湛空眼睛微动,褶皱层迭的眼角不觉流出个笑。 好歹还有人疼他不是。 “饮花。” 她转回来:“嗯?” “往后我便将寂行交与你了。” 饮花讶异地抬眉,说话都不利索了:“住持何、何出此言?” “他还没有告诉你吗?” “什么?” “寂行他,想要还俗。”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