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阿冷老师捉虫。上下其手意为玩弄手法,串通作弊。我大概知道是耍手段的意思(毕竟成语一般不会有性暗示),但是偷懒图了个字面语境,非常谢谢你的细心,过来挨亲。] 因着软榻被置在窗下,日光慢慢悠悠晃荡进屋时,便要拂穿过榻上女子的侧脸,折出一片朦胧光晕。 一边一个,正在对弈。 “现下你阿娘接回来了,更要悉心照料。”郑夫人在左手边放下一子,哼一声道,“药用衣食,要取好的。钱财一类,不够就告诉我,我让账房悄摸给支了就是。别去寻你阿耶,烦透他动不动拿乔。” 她比魏瑕小几岁,如今也年近五十,但保养得当,瞧着不说年轻,至少很是精神敞亮。 云弥温温一笑:“我晓得的。多谢母亲关怀。” “他也是奇怪,我还以为他这辈子的良心早用完了。”郑夫人若有所思,“大约是老夫人周旋有用,到底还是肯把人接回来养病。” 云弥沉默。 应当说自己八成功劳,李承弈付出两成威慑。好吧,谁让那人远在陇西,被祖母抢一回,也是活该啦。 “不过也不要就记他的好了。”郑夫人又撇嘴,“若不是他苦苦相逼,你阿娘也不至于就这样。得了机会,你要好好照料她起居,但万万不能为了丁点良心就轻易原谅这阿耶,那就本末倒置了。” 云弥听得直笑,托腮盯着棋盘的动作,越发衬得侧脸弧线柔和。 郑夫人打量几秒,叹气感慨:“檐檐当真是娴静动人,又这样明白事理。真不知魏清源怎生得出?想我那个女儿,在琅琊王府还整天跋扈欺人,这才像他。” “母亲浑说。上回祖母寿宴长姐返京,明明落落大方,一点挑不出错。” 郑夫人仍是摇头:“人前再没错,谁知道背地里怎样不成体统。” 完了。云弥笑着想,怎么郑夫人每句话,于他都是不利。 他才是最不成体统的那个。 但骂他,不免就像连带着也骂了自己,又太吃亏。 突然听郑夫人疑问:“檐檐在想何事,笑得这样开心。” 糟糕!云弥立刻要开始编,又听她打趣:“莫不是在想哪位郎君?先前你祖母也说,我也提醒,叫你相看着,寻着喜欢的就告诉我,你是一点动静没有!你阿姨不知多着急。” 提到胡娘子,又忍不住叹气:“叁郎这个不中用的,干出这种贪赃枉法的勾当,年近而立,还惹他阿娘操心。” “我陪了阿姨两日,又听二兄保证叁兄没有性命之忧,今早她气色便好多了。”云弥安慰,虽然那人又被抢一回功劳。 “是了,最差不过是回长安游手好闲着。”郑夫人想起自己的儿子,反而心情沉重起来,“倒是你大兄,自荫庇入仕,头两年还在京畿常可归家,如今在渔阳,真是归期遥遥。我给他去信,他竟还说不想回京!我瞧着日后再见到孙儿,他连两京官话都说不好。” 云弥摇一摇头:“或许北地好风光,让大兄流连。” “他今岁年底要回来述职的。”郑夫人目露向往,“我总得在那之前替你议定亲事吧?叁个阿妹,你兄嫂就觉着你最出挑,走前还叮嘱我说,最次也要选个国公府袭爵的儿郎……” “母亲。”云弥小声打断,“我不在意这些的。” 也无甚可在意的,她拥有他。 虽然没有信心能一直拥有,但是人就是这样。得到过最好的,就不愿意再将其余的挑挑拣拣缝缝补补,连比对都是浪费。 “你这样想,我是一点不意外。”郑夫人一脸的“我就说”,“檐檐心性高,但不知什么样的门楣,养什么样的郎君。” 云弥也不反驳,只是换问:“端午宫宴,母亲需我陪着吗。” “自然。二娘近来飘然,早跟我说端午那日要同程家小郎去睇龙船,让我寻你一道。” 想起他那日嘱咐,云弥指尖转了转手里石棋。 他没那么难懂,可以直接揣测。特意提起这事,可能就是不大想她去。 因此被一位奉菜侍女悄悄打手势、使眼色时,也并不惊诧。 见郑夫人同一位友人聊得好,便起身说了句去醒醒酒,转头顺着那侍女的方向去。 她甚至猜得到是谁。 女眷筵席置在安仁殿,离太极宫有一段路。侍女在前面引着云弥走,两双裙摆逶迤起伏过在重重回廊檐柱间,又飘过一夜间寂静园林,再听一阵清泉水声,终于抵达一座她未曾到过的宫殿前。 夜色浓重,只感觉得到巍峨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但云弥仰了仰头,只是静问:“这是两仪殿吗。” 侍女恭敬:“是。娘子请。” 他平日觐见君父,也在此处吧? 云弥无声走进去,殿内燃着的烛台不多,比她想象的要昏暗。越往里走才渐次亮起来,直到龙椅之上的老人露出威严面庞。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