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白映晗啊。” 商宇心中一凛。 一个从生死关回来的人,一旦沾上表意终末的词眼,难免给人一种渡劫的悲剧感。 许卓泓意识到失言,忙说:“她准备回美国。” 在外呆得时间太久,异国已成了可以随时回归的第二故乡。 当年他们三人一起赴美,用的还是动词“去”。 白映晗坐在许卓泓的办公室等待,表情淡然自若,单眼皮恢复惯有的疏离,似乎不曾拜访荔茵嘉园,不曾撕开彼此友情的平静表象。 “刚听卓泓说你要回美国,什么时候走?”商宇开门见山。 白映晗在自持边缘挣扎。 赶人似的开场白,连客套的寒暄也没有,也许在亲口提到另一个人时,他们的友情便降了级,成为泛泛之交。 也或许,商宇从未与她交心。 “可能我太理想主义,总以为坚持就有回报,在外面呆得久,感觉国内的土壤和环境不太适合我。” 商宇没有过多表情,淡然道:“投资当然有盈有亏,下场之前得选对赛道。” 白映晗感慨,微笑如挤牙膏,僵硬又吝啬,“是啊,多么浅显的道理,我现在才懂得。” 一阵突兀的铃声终结不尴不尬的对话,童声稚嫩,悠悠唱道—— “青青河边草,绵绵到海角;海角路不尽,相思情未了。” 许卓泓目瞪口呆,“你怎么听起儿歌,我要当伯伯了?” “早着很呢,”商宇掏出手机,卖弄似的没有立刻接起,让歌声多停留几秒,“我老婆唱的,好听吧?——喂,霓霓。” “哥哥,你在忙吗?” 元灿霓有时还是过于客气。 商宇不自觉后撤,想找个清净的角落。 阳台热浪逼人,刚推开玻璃门差点给掀倒,复又合上,隔着窗玻璃眺望户外。 “再忙也要抽时间给你啊。——现在不忙。” “我突然有一个想法,跟元进凯有关,可能有点小心眼……” “你说,我听。” 商宇的求婚计划给小舅子间接搅黄,对此人同情心寥寥。 元灿霓仍旧吞吐,不太痛快,听得出跟他坦言已经耗费不少勇气。 “我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还债,你说行不行?” 当年她问家里要手术费,反而被要挟签下不平等条约,但凡血性尚存,都会有以牙还牙的念头。 许卓泓和白映晗低声聊天,却无法屏蔽商宇稍显异样的声音,忽然发现这个暴躁快两年的人,耐着性子柔声讲电话: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老婆说行就一定得行。” 如果在荔茵嘉园目睹的亲昵是作秀,白映晗心里还残存一丝怀疑,这一刻却给彻底粉碎。 和商宇同窗多年,原以为他只是忙于学业,想先立业再成家,她可以陪他一起奋斗,等他豁然开朗望见她的那一天。 她真的看到了这一瞬,他的柔情却不是为她而来。 白映晗怔忪许久,久到怀疑这一切是否曾经发生,只听一道亲近却也冷静的男声宽慰:“重新选一条赛道吧,他不适合你。” 白映晗望着这位好友诚恳的眼神,想强装镇定,反问他开的什么玩笑,一笑带过尴尬。 但她如何能瞒住这双久经情场的眼睛,最终还是默默起身,“我还是先走了。” “我送送你。”许卓泓起身,路过时拍拍商宇肩膀示意。 那边短暂抽离,挥手示意,旋即回到二人世界,像吝啬给予外界多意思的感情。 白映晗深深再望一眼,告诉自不要回头。 商宇只听元灿霓忽然低声轻笑,问:“笑什么?” 元灿霓应该努了努嘴,起头的声音带着甜腻的娇憨,“算了,单是说出来都有点难堪,我还是做不出来,趁火打劫这种事……” 商宇逗她:“你确定放弃这么好的复仇机会吗?” 元灿霓依旧莞尔,语气是卸下心理负担后的豁达与畅快。 “我跟他们本来就不是一家人吧,真的做不到像他们一样残忍。” “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如果以德报怨真的让你舒心,我愿意成全你的美德。” 恭维过度,元灿霓略显不好意思,“也不是美德,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