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客厅安静得只能听见钟表的滴答声。 狭长的走廊尽头,一道健壮白瘦的身影直直地立在那,两边墙上嵌入的壁灯照亮了他的面庞,男人赤裸上身,露出清瘦白皙的肉体,下颌轻抬,如同朝圣者,虔诚地仰望悬挂在走廊墙壁的油画,其上画着一个女孩,白裙子,黑长发,在花海里奔跑。 没人知道,这个医术高超的医生同时拥有极高的绘画天赋,似乎除了音乐,没有他不擅长的领域。 这幅花海奔跑的女孩,是他叁年前一个晚上画的。 那天晚上他深陷梦魇,辗转反侧后从梦中惊醒,冷汗涔涔,隐藏在皮肤底下的血管仿佛在兴奋地跳动,他几乎克制不了剧烈起伏的胸膛,手脚并用下了床。 跌跌撞撞地走进了画室。 他在画室待了整整一夜,完成了这幅画。 花海,女孩,奔跑。晚风轻拂,吹起女孩的白色裙摆,黑色长直发在空中摇曳出温柔的弧度。美得如梦似幻。 只可惜,温霁看不清女孩的脸。 她的轮廓藏在一团迷雾之中。 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白天他以拿捏得当的微笑绅士地将女孩送回了家,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高耸的别墅里,温霁才缓缓抬手抚向胸口——那里,异常活跃地跳动着。 就仿佛吸血鬼发现了梦寐以求的血库,野兽捕获了新鲜肥美的猎物。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如此鲜活的活着的感觉。 此刻,温霁站在走廊里望着那幅油画,竟然发现那张从完成时起就没有五官的脸,慢慢凝出了陆湫湫的脸。眉眼,唇鼻,回眸,微笑,梨涡,每一丝神情都是她。 温霁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知道,他的病情正在恶化,出现幻觉的可能性越来越高。但是,陆湫湫会让他的大脑自发去填补画中女孩的脸,或许,冥冥之中,他要找的人,就是她。 突兀的,男人低低笑了出来。 是她吗?- 翌日。 陆湫湫敲响了孟书扬住处的门。 给她开门的是负责打扫卫生的家政阿姨,看见她后惊讶了一下,随后挤出喜悦的笑容来,让出道方便她进门,“陆小姐,少爷在卧室呢。” 不自然地抿了抿嘴,“谢谢。”陆湫湫换上棉拖,背着书包上了楼。 来到孟书扬卧房门外,陆湫湫刚敲第一下门,门就被人从里面开了。许久不见的孟书扬手里拿着游戏机,懒懒地招呼一声“进来吧”,就扭身回了房间。 陆湫湫被他这眼皮都懒得掀一下的轻慢态度弄得微恼,但想到给他补课的收益,又将火气压了下去,耐着性子跟在他后面进了房间。 “你找我什么事?” 今天放学后,她在桌洞里发现了孟书扬让人递的纸条。 ——放学后来我家。 口吻霸道,似乎笃定了陆湫湫不会拒绝,字里行间格外的有底气。陆湫湫猜想他是回心转意,决定找她继续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