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根;而今天,初芽就要在我这唯一一个园丁眼前向上破土而出了。胸腔里起了一阵风,托起我的心脏,旋转着,飘摇着,无法着地。这阵风来的位面,与其说是我的成就感,不如说是得逞感。 “——和我在一起吧,求你……” 小声但坚定地,终于说出这句话,她像背着巨额债务的人在当铺里祭出自己最后一件,最重要,也是最值钱的什物。充满介于绝望与孤注一掷之间情绪的棕色眼睛在路灯黄色的光芒中闪烁,像一对已经走到生命尽头的恒星放出的最后光线。 多么纯粹的,香甜的绝望。来自软弱的心灵在巨大外界伤害中的瞬间屈服,来自将我当作唯一的依靠生杀大权的全面托付,来自明知我是一个渣滓但仍将赤诚的爱双手奉上的愚忠。假如我想击垮她,由内而外彻底杀死她,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只要我说出轻飘飘的一声拒绝,就可以亲眼见证她的灵魂在我面前燃烧殆尽,变成无法复生的灰烬。 可若杀死了她,一切又有什么意思。 我享受掌控她,玩弄她,凌虐她,不正是因为她给了我想要的反应?母猎豹会活捉羚羊幼崽,带给自己的孩子把玩,看它一遍又一遍在生还的希望中用尽最后的力气站起来,以为可以逃出生天疯一样地奔跑,如此正好当作猎豹幼崽捕猎学习过程中的活靶子。一遍遍被抓回来,一遍遍往外逃,再一遍遍被抓回来,自由只是驴脑袋前挂的那根胡萝卜。 活物才会挣扎,死物是世上最无趣的东西。 而且这是我最心爱的玩物,我可不想弄坏她。 我对自己这样解释眼前发生的,以及心里发生的一切。 只是,她的提议在我听来实在太过可笑。 在一起是什么东西……谈恋爱吗? 落后又简陋的关系框架,充满正常人预先制定好的平等条款,残缺的个体肤浅地结合。 低级的概念,配不上和我沾边。 不过,也并非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 大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食指曲起,勾着她的下颌,掌控者的气场顷刻在我身上高筑,我一直是锁在肉身中的真神。 “我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佳宁。我没有这种能力。”冷酷的字句尖刀一般,我却柔柔笑着,淡然看她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熄灭。 在最后一丝亮光即将离开时,我再次开口了,笑容不再那般谦逊,只因随意操控她人生死的能力疯狂助长着我心灵猖獗的傲慢。 “不过你可以属于我,我不介意。” 一直以来,我都乔装出现在魏佳宁面前。假装我是个平凡的坏人,假装我有普通人会有的感情,假装我想要的只是和她成为一对情侣;今天说出这句话,真实的我终于从那套粗制滥造的戏服里钻了出来,露出狰狞的面目,尖锐的獠牙,贪婪的血盆大口。我终于将心中窝藏的最邪恶的念头掏出,在舞台最大的聚光灯下高调展出。 她身上退却的生机暂时停下了脚步,与树干同色的眸子茫然地望着我,脆弱的心灵透过哭过的眼睛全然暴露给我,看起来不堪一击,让我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我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嘴角翘起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一个字已能听出明显的笑音,“属于我,成为我的私有物,只服务我,只取悦我,只看着我。想要吗?” 说完这句话,我的身体好像已经不属于我。我变成最丑陋的怪物,最恶毒的怨灵,像饥饿多日的巨蟒对见到的第一个活物躁动地吞吐着猩红的信子。多肮脏、多居心叵测的问句,我却丝毫没有罪恶感地脱口而出,嗅见从自己已经寸寸腐烂的心脏漫上来的臭气,我又想大笑,又想流泪。 她思考了半晌我的话,随后问道:“除了我,你还会有别人的,是吗?” 我倒真希望可以有别人,在心里,我不甘地如是抱怨着,只是我要上哪里找你这样完美的受害者?无论是外型,人格,还是家庭背景……这无疑将是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