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璋空出一只手,替她拂开汗湿的额发,道:“多谢。” 清商顺势将酒坛塞给他,揭了盖子,道:“尝一口。” 卫璋看一眼坛中酒,仰头,饮了一口——是市坊里会卖的那种桂花酒,香冽,有烟火气,然而又大为不同。这坛酒在她怀中捂得久了,也染了一丝甜净的香,浅尝,一如太平岁月春朝梦醒。 他单手握着酒坛,又饮一口,细白肌肤下喉结滚动,墨发滑进清商手中,被她轻轻扯一下,小声道:“我也想喝。” 卫璋淡淡瞥她一眼,在昏暗中,浅浅弯了下唇,将酒递到她唇边,给她灌了一小口,又收回手,道:“不可多饮。” 饮多了,又要吐他一身。 清商尝到美酒,心情颇为畅美,伸手去拿灯笼给他看,道:“这是沿洄堂的绣球灯,陈伯说,是明天照雪,刚好应了你的生辰。” 卫璋没料到她还去了沿洄堂——那老头的脾气,她受得住么? 这般想着,又听她道:“陈伯这回可一点都不凶,他还跟我说了你小时候的事呢。” 卫璋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什么?” 清商见状,笑了一笑,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他说,你四岁的时候,在沿洄堂满地打滚,非要这盏绣球灯呢,你爷爷不给你买,你还——” 卫璋饮尽坛中酒,一手捏住她的腮帮子,没让她说下去。 他抱着人站起身,道:“天凉,送你回去。” 清商拂开他掐着自己脸的手,“哼”了一声,将头埋进他颈间,不说话了。 出了回廊,步入连天风雪中,只见落了一地的脚印,今日来客纷纷,少留鸿印又去。 少年用狐裘将怀中人裹了裹,走着,忽觉颈间落下一点温热。他低头一看,见她埋着头悄声落泪,便停下步子,问:“哭什么?” 清商搂着他的脖子,声若蚊嘤:“生辰快乐。” 说罢,沉默了会儿,又道:“我从姑苏嫁到金陵,长久不能见爹娘,想起便觉得难过。夫人遇人不淑,也是很难过的事,天底下还有一桩又一桩,听了便难过的事,”她仰起小脸,泪眼怔忡:“可你已然是世子,怎么还是过了一个这样难过的生辰呢?” 她以他为石、为松、为草木,以为无悲喜,便能少饮恨。 说到底,是替他觉得不值。 卫璋沉默片刻,摸了摸她的头,没说话,径往西院而去。 - 到了西院,他在榻边松手,欲将人放下。 清商却搂着他的脖子没松,小脸往上一凑,飞快亲了他一口。亲毕,撒了手,往榻上一滚,道:“谢谢你送我回来,好啦,你也回去睡觉吧。” 没人应声。 过了会,她扭过身子一看,见他还站在榻边,有些奇怪,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你怎么还没走呢?” 卫璋没答,缓缓低下身,一手圈住她的腰,低头在她唇上轻轻碰了一下。见她愣住没动,又顺势撬开齿关,吻了下去。 铺天盖地都是清冽酒香,清商抓着他的袖子,耳尖红透,只觉腰间那只手禁锢得愈发紧,紧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缠吻分开一瞬,他垂眸,看着那双水光摇荡的杏眼。 ——轻声道:“闭眼。” *微博指路:尔尔尔容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