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车边的徐姮把自己手上提着的袋子举了举,表示她没法开车门,她也不想用油唧唧的手去摸任何东西。 虽然这种防偷窥不透光的车窗黑贴膜让她看不到里面的人,但她知道坐在里面的徐渚肯定看见了且明白她的意思。 即使她认为他们之间从上初中起就分道扬镳,剩的就是装模作样到不让爸妈操心的表面功夫。 所以他们还得是感情一般般却又自然而然熟悉彼此的兄妹。 后座的车门很快从里面被打开,徐姮用肩顶开车门,上车顺手抽了一张抽纸,拿纸巾垫着才关好车门。 然后对坐在她身旁的人乖乖甜甜地叫了声: “哥哥。” 徐姮叫完就立刻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看向坐在斜前方的爸爸。 徐渚没应。 反正她没听见。 爸爸将车拐入地下停车场,好几年没回丽云的他在市里都绕了好几条不熟的路,当然也好久没见过汤昳时了,随意问徐姮: “刚才那是不是汤家的儿子?” 徐姮点点头。 车上的冷气很足,风速是最高档,男人似乎总是更加怕热。 就从小区门口到停车场的这么几分钟里,刚刚迭过一层的汗现在又干了一层在自己的皮肤上,直直吹在手臂上的冷风甚至都让徐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都长那么高了啊,我还有点没认出来,没和他讲话。” 车里只有爸爸一个人说话感慨的声音。 而侧头看向窗外的徐姮首先看见的是那黑黑贴膜上映出的自己。 披散的头发有些乱,普普通通的短袖上印有一只卡通小黄鸭。 那只变形又掉色的鸭子有着一对蜷起来的翅膀,还咧嘴举起来,比了一个“耶”。 其实挺适合穿去买菜,她穿了好多年,不在乎会碰见谁。 但现在的她好像有点在乎了。 徐姮光明正大地在她这边的玻璃窗上窥视她的哥哥。 徐渚正撑着头,手肘倚在车窗边。 没说一句话,不摆什么表情,也在看他那边的窗外,徐姮并看不见他那边映出来的是什么。 徐姮感觉有些古里古怪的不自然。 脑子里一直存着她刚刚上车时见到徐渚的样子。 清瘦精壮,穿的是没有任何印花的浅灰色T恤,九分直筒裤,鞋子白白。 他的头发和汤昳时那种粗硬到像是一根一根的发质不一样,虽然塌不下去,但也不会留寸头,稍长一点,却也看着整洁。 甚至徐姮知道他的头发如果真的长长了,还会像她,有一些自然卷。 她突然知道为什么徐渚看起来让她感觉奇奇怪怪了。 ……就是太干净了。 干净到她有些自愧不如,捻着手里提着的袋子,触感变得仿佛更滑更油了。 从来没有像这样迫切到想要去洗手,想要去洗澡,然后换一条她觉得好看的连衣裙。 徐渚不像刚才的汤昳时那样在这种大热天里狼狈地汗流浃背,一直待在车里的他肯定浑身清爽;但也不像以前过年时徐姮看见他的那样,住在县里奶奶家的徐渚总是在帮忙,冬天即使有电炉烤火取暖,家里也有燃气小灶,奶奶做饭还是喜欢用那种大锅灶,煮什么都好吃,就是要烧柴。 她哥就是一直抱柴添火的那一个。 如果有客,还要端茶倒水,扫地上到处都是的瓜子壳橘子皮。 头发衣服上面全是烧火时落的尘,脸好像也是灰蒙蒙的。 徐姮每次在奶奶家都待不长,没怎么和他说话,他也不会主动来找她。 她印象里的徐渚就应该是脏兮兮的样子,也是所有长辈眼里最懂事愿吃苦的样子。 但他和她一起在丽云上小学的时候,似乎也不是那样。 ……绝对不是。 自己身上穿的小黄鸭短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