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我听见潺潺的水声,划桨声。魏弃之现在不在昭国,出征南辰,走水路的话……走水路不是绕远吗?……难、难道魏弃之当初没叫刘十九领命,是看出这小丫头会袒护我,所以就叫别人……哎呀!就知道不能听刘十九瞎掰扯!我要是还在胡地,哪能受这罪……他们都不给我吃饭,可能怕我有力气挣开绳索,每日就给我喂点水,而且什么声音都没有,听我骂魏弃之,一点反应哪怕是呵斥都不给我。 可是要是虐杀我的话,就地虐杀不好吗?干嘛还要特意运走…… 大约是过了几天,我饿得前心贴后心,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突然没再只给我水,给我喂粥了。 然后第二天,我感觉被装进一个箱子里,从船上变成了马车上。又是大半天的行程,终于停下来。到目的地了。 箱子打开,一股幽幽的香味铺面而来。熏香。我操,这不是魏弃之抓我。我操操操操。我现在在哪?从汾州走水路都能去哪? 他们把摁着跪在地上,解了我的口衔,摘了我的眼罩。我看见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屋子,一个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女人正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手指抓着她自己的袖子。她穿的料子很昂贵,头饰看起来像是真金翡翠,也很昂贵。她皮肤白净,眉眼漂亮,一副高门贵女的模样。可是那双手不知为何满是纵横交错的疤痕。 她身后几步之外还站着另一个女人,直勾勾地打量我。 “听说,你骂了魏弃之一路?”这个女人一边来回走,一边问我。 “……敢问您是?” 我旁边的人立刻扇了我一巴掌。那个一直站着没走动的女人冷冷地对我说:“主人问话,你只有回答的份,清楚了吗?” “……哦!”我说,“……我是骂了魏弃之,怎么,你们是魏弃之哪养的狗?” 那女人怒目一睁,旁边人又要扇我。那个走来走去的女人却骂了一声:“操!你们别再这儿整这些虚的了!” ……我还是头一次听姑娘家的骂这个字。 那女人脚步不停,走得叫人也跟着她一起心烦起来。她身后那个女属下撇撇嘴。摁着我的人与我僵持片刻后,放开了我。 “所以,你不是给魏弃之做秘密任务去了?你已经和魏弃之恩断义绝了?” “……是啊,爷和他不共戴天。” “那他干嘛还留你名号俸禄?” “……他想多贪点钱?” 那女人愤怒地叹了一声,恨恨地看了我一眼。 “操!”她说,“操!操!操!操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杂种!操!操!操!” ……一个看起来很高贵的女人把这么个字眼说个不停,我真是头一次见着。 她终于不走来走去了,到我面前来问我:“你和魏弃之因为什么决裂的?”见我有些迟疑,她继续说:“我和魏弃之有仇,你说出来你知道的一切,我帮你对付他。” “……这天下和魏弃之有仇的多了,谁乐意和他硬碰硬。您到底是谁?” 她背过手。她那一刻突然没那么焦灼,没那么紧张了。她垂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还真是个居上位的人才有的样子。 “本宫,大昭段氏,桃林公主,先帝命我垂帘辅佐陛下。两年前宫宴上,将军其实见过我。” 我张大了嘴,瞪着她。 “……殿下那时候妆太浓了……请……请恕我、呃、臣,请恕臣对长公主殿下无礼……” “恕你。”桃林长公主对我说。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