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心脏停止,那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如果下一秒也跟着死去,也没有关係。 「牧东,我只知道我们家曾经很幸福过。」苏允诺轻轻地说,她没有看程牧东,微微仰着脖子,模样像是硬撑着不让眼泪流出来的小孩子,但她的眼睛乾燥而平静,「虽然我爸很早就过世了,但我们家没有因此经济困难,我妈有一份正常的工作,直到我发生了意外,在我昏迷的时候,我妈把我爸留下来的房子卖了,为了照顾我,请了长假,结果她就被公司辞退,我弟为了奖学金,放弃了很好的学校,到现在这间名声和资源都不好的高中唸书。你也许要和我争辩这些都是出于自由选择,我妈和我弟都太没远见,但是当今天都过不去的时候,未来很难被考虑进去。」 苏允诺脚下的影子在充足的光线之下稀释得几乎看不见,她抬起头,微微一笑,程牧东的眼睛倒映着她小小的身影,他看着她的眼睛,却感觉她好像人不在这里。 「牧东,有时候我觉得人生就好像是无数道十字路口组成,未来也许真的会因为过去做了不一样的决定而不同,但是那样的未来也未必是最好的,你只是因为不想接受现在的不如意,而假设出了你理想的结果。」苏允诺轻轻笑了声,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话特别多,但她就是想说:「所以,我不知道如果当年我们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会怎么样,因为我不好奇。」 风吹动商店外的广告旗子,苏允诺的注意力被抓了过去。 一对像是情侣的男女谈笑风生地走出商店,两人亲暱地勾着手,在夜色中打打闹闹。 盯着眼前的人,程牧东被逼急了:「那我怎么办?你如果真的就这样死了,我该怎么办?你难道不懂我的心意吗?我能帮你,只要你开口,不论什么事,我都帮你,如果你真的死了,我——」 「牧东,你做不到。不管是什么时候,你都没办法为我做什么。」苏允诺的声音带着恳求的意味:「再说,你家人不是希望你和院长的女儿结婚吗?你不必因为愧疚和她分手,这四年我看她没少来找你。」 苏允诺知道程牧东的家庭状况,他家的经济状况也没有很好,他在学生时代交往的女朋友是某间医院的女儿,牧东的妈妈知道这件事后,就极力地想要搓合两人的婚姻。 虽然现在两人已经分手了,但苏允诺常看到牧东的前女友来医院找他,听护士说对方几次来求復合,但程牧东都没答应。 「我不会和她復合!你知道我现在喜欢的人是谁!」程牧东最受不了苏允诺这样说话,每次她都拿这件事来。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改变什么。我们家欠亲戚的债还有我弟的学费,你要出吗?你没办法吧?你自己就自顾不瑕了。」苏允诺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她看着眼前的人,但又看不清楚,眼前好像被一片水光遮挡,感受到眼角的湿润,她别过脸,安静了一会,才转了回来,悲伤但温和地说:「程牧东,你妈的身体也不是好吗?你家希望你能替你们家改善经济状况,你妹今年不事还要到国外交换。最晚后天,我就会办理出院。反正,我都是快死了的人了,你不需要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他的难处和苦痛,她都懂,正因为理解,她才拒绝他的所有善意,她不能再加深他的负担。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叫他的名字,可是这一声之后,迎来的是道别的话语。 程牧东手紧紧攥成拳,他今天本想顺便跟她说有合适的心脏的好消息,但他现在没那个心情。 他多想狠狠地抓住眼前的人,不让她再有机会逃出他的身边,她若是要死,她也得死在他的手术檯上,要嚥下最后一口气也得在他手里,如果可以,程牧东想将她狠狠掐死在他的手里,她若难逃一死,至少最后魂归他的手上。 可是他不能,他捨不得;他也没资格。 他不愿意看着她走,可是他没有任何能留住她的理由。 但苏允诺的心情同样也不好受,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病房,想到刚才程牧东的表情,她的心好像揪在一起一样疼。 她和程牧东都是走在绳索的人,脚下就是可怕的深渊,两个毫无希望的人要怎么走向彼此。 突然飘起了细雨,冰凉的触感,随着清风扑上她的鼻樑、脸颊和嘴唇上。 她抬起头,漆黑的夜空像极了一个巨大的裂口,没有光,没有月亮,什么都没有,只有无止尽的黑暗。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