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久没有人用这两个字喊他了。 "谢敬!" 他小腹被狠狠踹一脚,从床板上摔下去康啷打翻脸盆,老王骂道:"睡!我让你睡!你他妈的还不给老子滚起来!" 伙房旁边有一小堆放果菜的木箱,在转角墙面还有一小块梯形空间,用一块烂木板隔出隔间,那瘦弱穿着破旧软甲军装的孩子站起身,用枯瘦的手臂抹去鼻血,面无表情的穿戴好围裙从桌下摸出一条脏兮兮的头巾戴上,捲起袖子开始打水劈柴削果皮,伙头兵赖狗正在揉麵团,跟一旁翘脚喝酒的老王道:"喂!林皮子昨天被打三十鞭,咋回事啊?" "没招到人唄!" "干!这里他妈的人手都不够了,我他妈的一个人要订菜、下货、备料,我操他妈的林皮子是故意的吧?喂!去把葱切一切不要弄那锅汤了,这小子是黄牛村那个谢大贵的儿子?挺清秀的一点都不像啊!" "你个蠢货,他短命儿子早掛了,前几日我招人,还缺一个本想着回去挨鞭子,有个老头把他儿子卖给我,就他啊!" "多少啊?" 老王放下酒瓶摊开手掌,赖狗瞪大眼睛道:"五十两啊?你可真大手笔!" 老王道:"反正过两个月老子役期就满了,老子才不想被抬回老家。" 谢敬一人忙进忙出,家里多了弟弟多一张嘴吃饭,父亲谢诚整日游手好间斗鸡喝酒,祖上的家產被他赌光,躲避债主不断搬家,陇西驻兵的军队正在招募新兵,谢敬这么名字都是户籍册上那个谢大贵儿子的名,谢诚根本没帮谢敬取名字,谢敬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他就假装自己是谢大贵的儿子。 反正他跟这些人都没关係了。 谢敬每天在伙房只有零星的时间可以睡觉,大部分的日子都在羞辱打骂中度过,老王脾气很大喝酒就对谢敬拳打脚踢,间暇时就是谢敬痛苦时,士兵没事干就找麻烦,让他在集合时学驴叫,原因是他靴子没擦乾净,入冬时操演,他睡到一半被连人带蓆子丢进冰寒刺骨的河中,一整个晚上都瑟缩在小火旁颤抖,那些老兵玩他玩上癮了,总是变着法子让他难堪,被当眾羞辱嘲笑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 赖狗老家在蓬莱,习惯自己做事休沐也不会跟着队长他们去喝酒找女人,常常因为要省钱继续待在营区,口音非常重,他是唯一不会找谢敬麻烦的人,有时候会拿出几块龙鬚糖放在谢敬的狗窝前,他看到谢敬被脱光衣服站在集合场上听队长一边自夸自吹自己那些瞎编的丰功伟业,一边大声指謫这个小子多么不长眼的遇到自己居然不敬礼! 好吧!既然不会敬礼,就在大家的面前学到会为止! 虽然都是男人,不过被当眾剥光衣服还是非常羞耻,他低着头一手挡在跨间一手握拳放在大腿边,那突出肋骨身躯胸前、锁骨、背后都是青青紫紫的伤痕,赖狗看了有些不忍,一大群大老爷们隔三差五的对付个孩子,他对关係较好的伍长道:"等等曹校尉要过来看分列式,先别玩了吧!不然惹怒他我们要倒楣的。" 谢敬这才逃过一劫,他没有看任何人,他顶多眼神放在他们肩膀的位置,我为什么要看一群畜生……一群杂碎…… 有一次百夫长巡逻各士兵军帐,点他被子折的不够方,不够方……? 是的,军队平日间得发慌就命士兵折被子,折自己的被子,折长官的被子,折仓库所有的被子,浪费一整天做这些弱智事情来显示部队有在做事,折成像豆腐,四四方方捏出角,谢敬很聪明任何事一学就会,知道怎么做事能又快又好,他用一指节木头撑住折好被子四个里边,拉平称直后取出木头,那被子比任何人整的都好看,其他人看了觉得被一个小孩比下去没面子,而且团体生活中你的好就衬托别人烂,小队长就随便找理由整他,命他蹲在门外当狗,经过的士兵看到都哈哈大笑,有的拿骨头丢到他面前,他饿得眼冒金星没有力气反抗,每天他都想着同一件事,他始终想死。 混帐,浪费粮时的废物……活着也是占空间……我死都不会放过你们…… 整个营区气氛怪异如另一个世界,这里的士兵多是在京城附近的贫民区犯罪抢劫被发配到部队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