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一顿。那些面貌略有不足的客人,他在画中修饰一二,再夸上几句,那钱便到手了。 而跟前这位小姐年纪不大,长相挑不出瑕疵,且通身素净,连香也不曾用,不像会被花言巧语蛊惑的人。他那些旧招数,恐怕不怎么管用。 仔细想下来,他便如看见到手的银钱又被人摸了回去,很不痛快,险险维持住脸上的笑,又去问:“小姐想画什么?” 春桃将荷包捏在手中,鼓鼓的,颇有分量。 舒沅抿了抿唇,目光微抬:“我的钱你也赚得。若合我心意,你要三五倍酬金也给。” 书生精神振奋,手掌往桌上一撑,自信道:“那您说,想要什么样的?” * 约见裴见瑾的人显然是开福寺的常客,将会面定在藏经阁后的某处厢房内,清幽雅致,无人搅扰,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迎雪和庆仁在刀尖上行走多年,等候裴见瑾进京那时候便已通过暗中留下的渠道探查一番,掌握了与燕王有旧的勋贵官员的情况。 若燕王一方快一步找到人证,杀人灭口,裴见瑾的身份便彻底说不清了。燕王正是要天家父子骨肉分离,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 而燕王落败多年,渐渐失了人心,得力心腹接二连三地离去,力有不逮,才未顺了燕王心意。 而京中曾与燕王往来密切又未被肃清的官员,这么多年自是安分,不敢再拿全族性命试探圣人肚量,一个比一个老实,面上都是改过自新的好臣民。 今日主动来找的,便是当年被同僚蒙蔽其中,险些踏入燕王阵营的一个蠢人。 屋后两颗青松高大,内里不曾点灯,一片昏暗。绢丝屏风前有一人静坐椅中,愁眉不展,他看裴见瑾步入门中时上身微微前倾,手握住桌角,姿态紧绷。 周遭静得落针可闻。 裴见瑾落座片刻,对面那人才找回声音一般,开口时嗓音沙哑:“果真是很像的……” 裴见瑾指节抵在盏底,将杯盏轻轻搁于桌上,未发出一点声响。 梅易也跟着灌了两口茶水,自顾自地说下去:“小公子还记得我么?我们在青州远远地见过一面。”话到最后,声音渐渐弱下去,心虚难掩。 梅易越说心中越是没底,额上冒出细密冷汗,心中哀叹不已。 早年燕王颇有权势,梅易不过暂且为他所用的无名小卒,那时梅家还不像如今这般显赫,稍有背景的同僚就能对梅易呼来喝去,他在明里暗里都吃过亏。 燕王造反前,梅易被支出去办事,最晚知道消息。偏偏他在不知情时,又为燕王送出一封大逆不道的密信。今上英明,很快平了叛乱,收到信件的那人也被处死。 那封信对朝中局势大约是没有影响的,但要梅易的项上人头却绰绰有余。这些年都过得提心吊胆,常不能安睡。 前几年,梅易出京办事,在青州与燕王余孽狭路相逢,却又被人拿捏住这个短处来威胁。没等梅易纠结出一个结果,那些人又匆匆离去,梅易松了口气。 但这事都不是最要紧的。更要命的是他自那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了燕王抓了一个少年,正是遗失多年的三皇子! 知晓这事后,梅易辗转反侧,悔不当初,进退两难。 燕王再无掌权的可能,今上不是嗜杀的性子,梅易自知他夹着尾巴好好做事应不至于失了性命。 但知道这个秘密过后就不同了。 明知皇子下落而不上报,若有一日殿下恢复身份,这事也可能被拿来大作文章。 可若上报,又无人证,若被人捏住成年旧事,说是他与燕王同谋,妄图以假乱真又该如何是好。 况且自家侄子梅晏之,又凭着那张脸在太后面前多有荣宠,梅家上下皆得了好处。而殿下自身却过得艰难无比,梅易的良心也有些过不去。 思来想去,梅易还是走了这么一遭。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