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战功,和人吹嘘时兴致勃勃,讲得天花乱坠,就像是当年从旁亲眼见证过似的。 楚宜道:“可还满意?若还没听够,我找人来写两场戏,保管不出三日,京城中处处都是侯府美名。” 舒沅从不知还能这样。 楚宜哼了哼:“用这手段的人还不少呢。有些人家为了经营出个好名声,略有善行就恨不得叫全天下人都知晓。” 二人抵达时,园中已有不少应邀而来的公子小姐,俱是衣着光鲜,神采飞扬,平添了一抹春色。 如此青春年华,往庭前一站,便独成一景,无须其他花卉装点。 舒沅久不见人,乍然看到如此多人,竟有些眼花缭乱,看不过来。 好在与她相识的人,也不用她去寻,主动便迎了上来与她叙话,交谈一二后便极有眼色地离去。 不多时,大长公主身旁的嬷嬷笑盈盈地找了来,请舒沅前去。 室内淡香充盈,丝竹阵阵,大长公主斜卧在美人榻上,姿态懒散随意,手中捏着一本乐谱,正细细翻阅。 舒沅一来,大长公主施施然起身,又有了些长辈模样,从美人榻上挪到椅中,同那奏乐的伶人道:“退下。” 大长公主同华琇长公主年纪相仿,看着舒沅长大。大长公主勾着舒沅下巴轻轻抬起,秀眉微挑,红唇轻启:“让我瞧瞧。沅沅在那进璋书院累成什么样了。”细细打量后又哄小孩似的,将牛乳糕放到舒沅跟前。 舒沅吃了一块,喝了大长公主递来的蜜茶,才道:“不怎么累,和往年在家中无甚区别。就是……天气冷了,有些困。” 大长公主美眸一转,笑道:“阿沅还小,又这般聪慧。晚一个时辰也不妨碍什么。” 跟随大长公主多年的吴姑姑在旁无奈轻叹。 叹过之后,吴姑姑唇角轻轻牵动。她们殿下膝下无子,养别人家小姑娘倒是很喜欢。 听听,姑娘一说困,殿下就想要全然惯着她。便是为人长辈,哪有一味纵容的? 大长公主轻轻瞧了吴姑姑一眼,指尖在桌面敲了敲,发上的流苏簪微动,荡出优美的弧度。 大长公主故作怅惘,声线略低下来:“你娘小时候可不像你这般好学。瞧瞧,她不在京中,生个乖巧的女儿也日日不落地往书院跑,一个也不来陪我。” 舒沅觑了眼帘后弹奏乐曲的年轻男子。 大长公主伸出手在舒沅额上点了点,面庞添上一抹笑:“前阵子听说你和裴家六郎有两分交情。前阵子流言不断,可传到进璋书院了?” “他并未听信谣言。”舒沅抬起头,立时答道。 大长公主眸底笑意漫开,弯唇颔首:“不错。” 舒沅走后。大长公主同吴姑姑低语:“沅儿心软,见到哪个在跟前受苦都得管一管。那裴六郎状况凄惨,她不知暗地里花了多少心神在那人身上。若前几日在流言里,裴六轻信旁人,那我少不了也得管一管。莫让沅儿被人花言巧语骗了。” “穷困潦倒也不尽是坏处。他全然倚仗于她,便须得处处费心,尽力叫她开心。把她放在头一位,这关既然过了,纵是有其他坏处,也能叫这点盖过去。” 吴姑姑应是。而后轻轻抬起眼,看向自己侍奉多年的大长公主殿下。 但或许是不曾为人父母,亦无亲长在世,殿下这些年依旧存了那旧日的秉性。 吴姑姑想起殿下那位久不露面的夫婿,眉心轻轻皱了一下。 而人最经不起惦记。吴姑姑不过想了这么一瞬,在外接见一位前来谢恩的学子后,便冷不丁地看到了面容肃严的镇国公。 镇国公姜玮年近四十,相貌英朗,面有不虞。他一出现在此,尚未离去的学子和乐师皆不自觉地顿了步子,悄悄往他身上看去。 在大长公主府上的人,没有不知道她这位夫婿的。今日怎么来了? 姜玮皱眉,目光扫向吴姑姑,只问:“她在何处?”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