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屏气凝神站在一旁,面容比平日正经许多。可眼看过了约好的时辰,廊上半分动静也无。 门外立着两个护卫,春桃拧眉朝外张望一眼,不解道:“许家二爷在万余县还能迷路不成?怎的连个人影也没有。” 不怪春桃不分轻重。实在是这许家从一开始便没将知仁堂放在眼里。 能在青州将药材生意做大的人家,背后自有一番经营,有平常商户难以见得的靠山。谷宁四处办事受阻,便是有许家话事人在背后授意。 舒沅斟茶慢饮,神色自若。春桃见她如此,这才松了眉头,只是心底对这许家上下的印象愈发不好。 许家二爷许暮身着圆领锦袍,不慌不忙地自马车上下来,长随瞧这位主子安稳落地才放下心。 迎接的管事堆了满脸笑。在万余县这地界,许家便是最灵验的财神爷,若得罪了这位,生意保准做不下去。 茶楼管事笑眯了眼,伸手去扶许暮:“二爷慢些。” 许暮甩了甩袖子,哼笑道:“昨夜不过吃了些酒,又没昏头,哪用得着你们来扶?” 管事弓着腰,应承道:“看来那楼里的姑娘们伺候得好,我们爷正想开家酒楼,到时可要请二爷来看一看,莫要叫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近前侍奉。” 许暮面貌还算周正,但眼下乌黑,行走间步伐不稳,显然是叫酒色掏空了身子。 许暮轻车熟路地走在前头,待推开了门扉,见屋中半个人影也没有,顿时沉了脸色:“哪来的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人呢?” 管事额头冒汗,抿了笑,轻声提醒:“二爷走错了,您约好的客人,在另一边呢。” 许暮瞪他一眼:“还不带路?” 管事连声应是,脸色分毫不变,早就知道这位的性子,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许暮昨日叫狐朋狗友新调丨教出的几位美婢伺候得舒坦,泄了心中邪火,算是把近来的闷气出了大半。 但女色只是消遣,早上起来一想到正事,许暮还是头疼。 万余县谁不知道他许家的威名?偏偏他那位大哥还要他忙个不停。 照许暮的想法。这些外乡来的人,随便叫人打发了就是。 敢开口要在青州建学教养医者,的确有两分胆量。但至多也就是在别处挣了几分家业,哪能跟许家相比? 往上数几代,许家出过好几位名望极盛的大夫,那时许家老祖宗心善,在大旱的那些年收留许多孤弱孩童,把人教养长大,传授了医术。 许家做药材生意,又请了不少大夫来坐堂看诊。如此经营几十年下来,青州但凡有些本事的大夫都与许家沾亲带故。 自许暮的父亲那代起,许家子弟几乎不通医术,但旧日的底蕴还在,加上又攀上了高枝,背后有人,生意越做越大。 许家有门路,但这条路亦是用金银铺出来的。许家近年对底下那些铺子里的大夫管得越来越紧,也有些年少气盛的学徒闹过事,但都被压了下去。 那些刚入门的小学徒,头顶上有师父师兄压着,便是一日不服气,一年两年下来早就磨平了性子。 众多学生在一处,那就不一样了,棘手得很。许暮没读多少书,但谁能闹事他是一清二楚。 朝中尚且没闲心管到这上头来,青州若要办学,许家岂能不从中分一杯羹?哪能叫这知仁堂得了好处。 许暮自顾自地扯唇一笑。就等着吧,非得给那人点颜色看看。 管事走在前头,片刻后步伐一停,侧身示意:“二爷。到了。就是这儿。” 许暮拿眼神一扫,若放在往常,对方的家仆便自觉地开门迎他进去。今日倒怪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