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楼上延伸出的长度恰好如屋檐足够遮风挡雨,在父母强烈要求下,客厅和露台之间加装了茶色玻璃墙遮挡阳光。姜疆把大片玻璃沿着滑轨推进客厅侧面收纳墙里,让下午的阳光落进客厅,顺带透透气。 李好那么大只,不管在家躲哪里都避无可避,姜疆想请保洁过来都不能,李好叼毛巾想帮忙,一直在无扶手旋梯上跌跌撞撞,被姜疆禁止跟着她,自己楼上楼下跑,好在每个月保洁来打扫都盖好了防尘布,家里还算干净,省下她不少力气。 饶是如此,等全部整理妥当,已经一天没吃饭的姜疆也彻底被抽干力气,把李好当沙发靠,再不愿动弹。 这里地方远,外卖慢,哪怕姜疆加了价,过很久才有人接单,等终于送到,姜疆先打开矿泉水喝下大半瓶,强撑酸软的双腿把日用品归类完毕,才打开自己今天的第一餐。她给李好点了三只新鲜宰好的鸡,一条羊腿和一大袋胡萝卜,看李好面对胡萝卜一脸嫌弃,姜疆反而笑得快意。 李好当然对姜疆的性格再清楚不过,知道她就是为了报复自己故意瞒着伤势不和她联系的仇,于是气呼呼叼起自己的食物,拿屁股对着姜疆,埋头草丛里吃了起来。不是它也小心眼,而是怕自己吃相吓到姜疆。 李好一口咬下大半只鸡,锋利的牙齿嚼起带骨鸡肉就像嚼豆腐,三下五除二吃光了三只鸡,开始抱着羊腿啃,大腿骨被它当洁牙棒来嚼,骨头碎裂吞下肚的声音在青天白日里听起来照样有点渗人,姜疆好奇地走过去,吃完食物的斑鬣狗抬起还不及清理的脑袋,沾满血的脸配上脸上的几道伤疤,就算憨厚宽大的吻部是天然微笑的幅度,看起来反而更加狰狞诡异。 姜疆不愿意这么说,但她现在胃口全无,对这样的场面她想自己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李好也当然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太好看,它转过身,在草里磨蹭,悠哉舔舐前肢和脸,清理上面的血迹,姜疆在旁边看它压倒了好大片草皮,抓住它尾巴尖,黑色的长毛比较粗硬,摸起来没有头上的手感好,扯了几下迫使它转头,“吃饱啦?” 李好堪堪吃了个半饱,舔舔嘴边的血迹摇摇头。姜疆见状从袋子里摸出几根胡萝卜,“那把午饭吃完” 等体力恢复,她才开始做正事。 回客厅拿出李好的病历本,仔细翻阅,脸色随之越来越差,那边李好整个占满露台,趴着烤太阳,已然像是睡着。 “过来”,姜疆突然出声呼唤,大耳朵抖了抖,暴露它醒着的事实,但它没动,打定主意装睡。 视线在李好背上停留了很久,她发出叹息,声音微微发颤,“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 如果不是碰巧找到电话号码,李好绝对会等身体恢复才回家,把伤势绝口不提。姜疆已经分不清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她垮下肩膀,背过身,倦怠的背影令她看起来宛如一尊孤独的雕塑。 它睁开眼睛,最终颤颤巍巍站起来到她身边。 气头上的人扭过脸,重重推它一把,此时此刻她又一点也不想让它接近自己,只想它走开。 外面阳光正好,微风不时吹拂在皮肤上,姜疆沮丧地抬头,吊灯上的水晶把阳光折射在天花板上,像极白日闪烁的星子,姜疆却半点也感受不到浪漫,她在今天体会到失而复得的幸福,又被被强烈的无力无助感所环绕。 哪怕大吵一架也好,怒气升高的同时她连吵架的台词都想好,但看见李好的模样,心疼还是压过了愤怒。 讨厌死了,哪怕她随便说点什么自己也会好受很多,但和人话都没法说的家伙怎么吵得起来,纷杂的情绪找不到出口,堵得心慌,姜疆试图用深呼吸平复心情,眼泪却不争气地滚落。 可它用庞大的身躯把她圈在怀里,讨好地不停蹭她,用舌尖小心翼翼舔她的脸时,她又愿意原谅它了。 在经历了一天坐过山车般的情绪波动后,眼泪成为发泄的出口,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原来竟有那么多泪,怎么流都流不完。气得她朝李好残缺的耳朵狠咬了几口泄愤,把泪水胡乱抹它身上,最后疲倦的她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已经是早晨,天蒙蒙亮,姜疆是被院子里的鸟叫声吵醒的。 她安稳躺在暖和的肚皮上,红肿的双眼被晨光刺激,不可避免又挤出点泪水,于是气鼓鼓把脸重新埋进带着碘伏和淡淡油脂腥气的毛里,使劲把大片毛发揉乱,手感很好,感受到身下规律起伏的腹部,自己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手指梳理带着黑色斑点的黄棕色毛发,摸到一些已经凝固变色的血液,藏在胸口的毛发深处。姜疆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李好很久没洗澡,身上沾染了不知多少其他未知生物的血肉,察觉之后她认命般哀叹,“你脏死了”。 李好早醒来,静静注视姜疆的举动,偶尔调整身体姿势,防止她从肚皮上掉下去。 姜疆扒拉着它的身体,继续昨天没做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