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一句话就让房间里纯白圣洁的光芒染上污秽的恶意。 居然褻瀆人的遗骸,简直邪恶、野蛮、泯灭人性! 在我惊骇之际,大叔巍颤颤地开口。他的话语使得漫溢四周的邪恶黑暗再次反转。发着微光、层层堆叠的念想与意志不断涌出,这些执念缠结到最后,竟然形塑出庄严神圣的英雄形象。 「天使勇者说,为了回来,她必须先离开。」 勇者,那傢伙是货真价实的勇者。 「所以,祈祷符文是没办法再用了。」 大叔看着散发光芒的牛皮纸,扶着桌沿瘫软地跌坐到板凳上。我想着他现在的复杂心情,不能言语。 我无法想像,目睹思慕之人无畏地踏入地狱是什么感觉;我无法想像,承接思慕之人惊世骇俗的计画是什么感觉;我也无法想像,独守思慕之人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意志,又是什么感觉? 我不懂、我不懂大叔究竟是带着怎样的念想,度过这四十年。我也不懂,在荆棘遍佈的道路尽头,没有看见思慕之人。 他看见我。 究竟是什么感觉? 我看着大叔,不能动弹。大叔原本的明亮如炬的灰蓝色眼瞳,如今空洞漆黑如吞噬一切的黑洞。在无尽的虚空之中,似乎只剩下点点星火——对天使勇者的思慕之情——支撑着整个宇宙。 最后我鼓起勇气伸手想要安慰大叔,门边却传来剧烈的撞击声。我还来不及反应,门被撞开,柯尔手持长枪,连他的士兵同伴、王子护卫们,全副武装大吼着衝房间。 「你们干嘛?」 看着士兵组成对抗魔兽的阵形,警戒地来回扫视,我一头雾水。最后柯尔停在发光的牛皮纸面前,神情有些呆愣。 「勇者大人,这是?」 「喔,这个喔,没什么啦。」 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不会用勇者该会的奇蹟,我用手摀住牛皮纸,结果祈祷符文的光从我的指尖透出来。我焦急地反覆拍击纸片,无奈光芒怎么都不熄灭。然后,我突然想起墨水掺了天使勇者的死人骨头。 「哎呀!」 我缩手想要擦掉墨水,却又不敢抹在身上。进退两难时,大叔拿出匕首划开祈祷符文最外圈的圆,祈祷符文的光芒才逐渐消退。 「我和勇者大人正在探讨如何建构祈祷符文,怎么了吗?」 「很抱歉。」柯尔放下武器,神情有些尷尬,他说:「我以为勇者大人被袭击了,因为勇者大人的房间发出和魔兽一样的光芒。」 「魔兽的光芒?」 大叔提出疑问,下一秒便睁大眼睛,似乎理解了什么。柯尔没有发现大叔神情的变化,他继续解释。 「虽然没有这么强,但是黄昏的时候遇到魔兽,魔兽发出的光芒看起来就像这样。所以我们才会衝进来……」 「做得很好。」 大叔拍拍柯尔的肩膀,称讚大家果决的判断力,并感谢王子侍卫们的协助。打发眾人离开后,大叔坐在桌前陷入沉思。 我倾身在大叔面前挥挥手,大叔没有反应。我转身让刚刚搬食材进来、准备做饭的罗莎不要打扰大叔,结果罗莎翻了一个白眼,挤到暖炉前生火。 就在我为自己身为姐姐的威严默哀的时候,大叔开口了,他的话语没头没尾。 「魔兽也用了奇蹟。」 「嗯?」 「天使勇者使用奇蹟的时候会发光。」大叔几乎从板凳上跳起来,他说:「我怎么会没有想到,魔兽也会用奇蹟的力量!」 我不太理解发光和奇蹟的关係。如果使用奇蹟会发光,那我每次用「通译」听大叔碎碎念,左右耳朵不就射出两道金光,变成自走灯塔了吗? 「什么什么?我听不懂。」 我赶着要大叔解释,不过大叔拿起画有祈祷符文的纸片,转动手腕挥舞,反过来问我:「你除了发光之外,还能建构出其他有用的奇蹟吗?」 「因为符文要从现有的祈祷符文抄,你那传送阵上没有我们需要的功能就没辙了。如果有一些范本的话还有机会找找看……」 我完全不懂建构奇蹟使用的符文,刚刚我只是让大叔把显示传送阵成功发动的那段符文抄下来而已。最理想的状况是:我们摊开执行不同奇蹟的祈祷符文,从各个祈祷符文里找有用的符文,最后东拼西凑,弄出一个新的。 大叔得到我的回应又陷入思考。他将纸片放回桌上,用食指点点祈祷符文边缘,他「嘶」地吸一口气,嘴里细细碎唸:「墨水用魔兽的骨灰做没问题。但要去哪找其他的祈祷符文……?」 「这种图案就是祈祷符文吗?」不知道什么时候罗莎凑了过来,她用手里的汤瓢指指纸片,她说:「可琳姐姐背上一堆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