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的影子也僵硬了一下,慢慢放低,退却,仿佛是想将帽子递到她手中。 尹之枝盯着他动作的影子,眼眶微热,忽然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却不是要推开,而是执拗地往自己头上一按,让他亲手为自己戴上帽子。 这是出了那件事后,她第一次主动碰他的手。 岳嘉绪神情微微一变,昏翳的眸底,仿佛被注入了一星亮光。他喉结微动,盯着她。 无法形容自己这一刻的感受——从她头也不回地逃离他的举动,再到重逢时的生分和疏离,他便知道自己已被判了死刑,锁入囚笼,再无生机。可是,在她生气地跑过来阻止他吸烟,并主动伸手让他碰到她的这一刻,他死寂的胸膛内,竟再度开始焕发出点点蓬勃生机,重新看见了希望。 不奢望能回到从前。只要她不排斥他,不再躲避他,对如今的他而言,已经是巨大的安慰与进展。 “你不用这样躲着我,我没有把你当成仇人过。”尹之枝松开手,低着头,并未看他,眼皮一直在轻微发颤,喃喃:“我只是,暂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怎么跟你相处。” “你别太硬来,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试着适应一下……” 尹之枝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秦朗说的那种觉悟。 已经失去的,再痛也找不回来了。 但看到岳嘉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看见他孤单地站在路边,看见他朝她伸来又中途退却的手……她意识到,在撕开兄妹这层关系后,她依然会心疼他,不舍得让他难过,依然希望他能健康幸福。 若一直逃避,龃龉会越来越根深蒂固,最终,只剩下渐行渐远并失去他这条路可走。 所以,要试着去接受,接受护佑她长大的那个哥哥已经消失的事实。试着去适应,适应他不再以哥哥的身份和自己打交道的事实。试着去找寻——秦朗说的那一种可能性。 岳嘉绪在山风里凝视着她。 她眼尾泛红,垂着脑袋,声音轻得仿佛风大一点就会被吹散,足以让人感受到她心里的迷茫和不安。 他的心脏彻彻底底地为她软了。纵有千言万语,此刻面对这段近乎于呓语的心声,他说不出任何话,唯有郑重的一个字:“……好。” “我不会再逼你,你慢慢考虑。” . 金宗尧与保镖很快就回来了。原来他们只是去洗手间而已。见尹之枝双眼微微红肿,似乎在墓园里哭过,金宗尧并不意外,亦很体贴地没有多问:“来,上车吧。” 车子驶下清冷的墓园山道,往人口稠密的繁华市区开去。金宗尧坐在副驾驶座,短短半小时路程,就接了几个电话,都是在谈公事。等他挂断,尹之枝身子前探,问:“宗尧哥,我没有耽搁你的公事吧?” “没事,一天半天的空闲时间我还是有的。”金宗尧笑笑,收回手机,提议道:“已经中午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东西?要是没有,我们可以去中环用餐,那边有一家粤菜餐厅非常地道,开了二十几年了,就在我公司楼下。你们来了港岛,一定要去尝尝。” 客随主便,后座二人自然没有异议。 金宗尧爽快道:“行,我让人去安排位置。” 中环是港城的政治经济中心区域,坐落着茂林般的金融大厦与高档购物中心。学校、酒店、教堂、市场,分列其中。君瑞集团的总部也在中环。 港城的马路大多偏窄,汽车也普遍开得很快。来到中环就开始堵车了,开一段停一段的。金宗尧和司机都习以为常的样子。 红绿灯跳转着,叮叮叮地响,风风火火的白领与拉着小车买菜的师奶在斑马线上错肩走过。尹之枝撑着下巴,望着这车水马龙的街景,心情渐渐放晴。 金宗尧预定的粤菜餐厅就在和君瑞集团相邻的大厦里。 这两栋摩天大厦是双子设计,银灰发蓝的外壁,耸入云霄。右边一整栋楼全是君瑞集团的领地。左边则是高级商场与写字楼的组合体。二者共用一个地下停车场。 司机将车子泊入离商场电梯最近的位置,几人有说有笑地下车。 突然,停车场昏暗的角落里冲出来一个男人,怒气冲冲地叫嚷道:“金宗尧!” 这声嘶吼的回音在安静的停车场里扩散得很远,正在交谈的几人齐齐吓了一跳。身高体壮的保镖反应最快,立即拦住这个男人,并用一招擒拿术,扭住对方的胳膊,不客气地将他挤在围墙上。 岳嘉绪亦挡在尹之枝身前,蹙眉,俯视着来者。 “放开我!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按着我!” 男人恶狠狠地扭动着身躯,却挣不脱保镖的控制,喘了几口粗气,咬牙切齿道:“金宗尧,你这个缩头乌龟,有本事跟我去爸爸床前谈!为了那么几个钱、几点股份,你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