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琳心里松口气,昨晚公主的脸色不对,总担心是遇见苏供奉的缘故,只怕两人捅破那层窗户纸,以后可没法收拾,没见到就行,随手扔了花儿,喜滋滋与秋露到屋里侍奉。 茜雪懒洋洋靠在帷幔里打哈欠,她自小认床,挪地方就睡不踏实,何况经昨晚那么一遭,心里也发慌,慌得不是与一个男子在海棠汤里几乎赤/膊相见,她是大棠公主,若被人冒犯,有的是办法。 可这个人要如何惩罚,甚至连责怪都不忍心,是她把他亲手拉进浴汤,还按在自己身下,那么近的距离,都不知道对方瞧见什么没有,这会儿才又羞又怕,实在不合礼数。 万一对方觉得自己轻浮,岂不是太难堪,以后见面多难受,想到这一层恨不得现在就去找苏供奉解释,又寻思他一定了解她,绝不是表面纯净,心里藏春,见到个稍微平头正脸的就心猿意马,急着要交待终身。 再说昨夜也没失礼地一直盯着他看,对方确实艳丽逼人,谁让苏供奉生得太好,也怪不到自己。 越琢磨心越乱,索性一把拉被子盖住头,又开始回忆对方昨晚神态,他如何生着那么双眸子啊,褪去了往日云淡风轻,深褐色眸心如翻涌着无尽细浪,那些浪花拍拍打打,一波又一波,卷着人心旋转地往下坠。 一丝迷乱伴着狂潮,她从没见过他那副模样,就快把自己焚烧。 小公主不通风情,不晓得那是点起来的欲/望之火。 杏琳撩起帷幔看,轻声问:“公主,尚食局的饭摆好了,陛下今日要去骊山狩猎,问公主去不去?” 瞧对方不吭声,又试探地说:“骑服早都准备好了,殿下最喜欢的绯樱也喂饱,奴婢想着山上气候凉爽还有许多小动物,一定十分有趣,公主快点梳妆,还来得及。” 茜雪才探出头,迷迷糊糊地问:“都有谁去,人太多我可不愿意,还不如留下泡温泉。”说到这里脸一红,又把头埋进被子里。 杏琳递过来洗脸水,笑嘻嘻,“人可多了,能去的都会去。” 茜雪听见没吱声,隔会儿露出只胳膊,又探出脑袋,腾地坐起来,“那我也去凑凑热闹吧。” 杏琳与秋露相视一笑,谁还不知道公主的心思,凑热闹还不是要去看想见之人。 一套柳色镶金胡服在身,发髻高挽,戴着翠色薄纱帷帽,耳边只垂了对珍珠耳环,像朵含苞欲放的花儿,摇曳生姿。 刚出门就瞧见隔壁的十公主隆玉,也穿着褐金骑服,两人说说笑笑,一起作伴往山上走,到的时候狩猎已开始,棠烨朝无论文官武官,甚至朝廷命妇,贵族千金都能驰骋马上,因此参加的人极多,全想拔得头筹。 两位公主作伴,一路上少不得聊天解闷。 近日有关十七公主招驸马的绯闻人尽皆知,隆玉自然也听到,她在先皇时就许配给工部侍郎高家大公子,对方刚入御林军,也是位青年才俊,十公主心里满意,细想未来公公与修枫还是同僚,因而笑道:“妹妹,今天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反正金吾卫已将骊山上下都排查好,也没什么凶猛野兽,不如到处逛逛。” 茜雪拉了拉缰绳,扭头回:“本来也是来玩的,难不成咱们姐妹也抓几只兔子,赶去领赏。” “只怕十七公主什么也不缺,陛下想赏都没东西。”隆玉在马背上乐弯腰,“妹妹,咱们去山顶看看啊,趁着周围没人,多清净。” “行!”说着轻击马镫,绯樱快步飞走,留下公主清脆声音飞扬在树林间,“我正想去山顶的老母殿烧香祈福呢。” 她们快马加鞭,山路倒也平坦,不一会儿来到半山腰密林,种着一片嫣然怒放的海棠花,茜雪不由得拉住绯樱,慢慢观赏起来。 隆玉撩起帷帽,在边上问:“妹妹喜欢海棠?” “嗯,可惜宫里没。” 她伸手接那些垂枝落下的花瓣,一汪柔软荡在手心,给夏日带来丝丝凉爽,鼻尖全是海棠绮丽香气,想着拥有同样花香之人。 隆玉瞧对方若有所思,自己比十七公主大几岁,又订过亲,自然通人事,四周一片幽静,最适合姐妹倾诉衷肠,慢悠悠地开口,“妹妹,别怪姐姐多嘴,你与工部侍郎修枫的婚事可是快定了?妹妹见过那位侍郎吗!听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工部最年轻的侍郎。” 茜雪心里完全没这个人,就连那次在渭水边相见都快忘了,心不在焉地嗯一声,“见过一面。” 隆玉忍不住探头,问:“可否钟意?” 对方依旧看着海棠,并不作声。 “唉,看来我们十七公主不喜欢。”隆玉可不是杏琳,同为公主有话就说,丝毫不必藏掖,“妹妹如果不喜欢就别勉强,找什么样的人不成。” 茜雪听她讲得干脆,觉得有意思,故意问:“我又没说什么,姐姐如何晓得不喜欢,再说匆匆一眼也不算数。” “都瞧了还不算数啊!”隆玉摇头,轻纱慢摆,“合不合眼一见就能知道,妹妹别傻乎乎地不明白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