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她的目光,瞧不见半点退让,眼神在月色下越加晦暗不明,连语气也变得迷离恍惚,像突然被灌醉一样,仿若刚从梦中走出来的人,不知是在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姐姐不明白我的心吗!姐姐不觉得我比苏泽兰那个妖孽更适合托付终身,你与我从小就在一处,只有我最清楚姐姐的一切,最明白姐姐的喜怒哀乐,只有我——才能给姐姐将来!弟弟不只有这份真心,更拥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 他一步步逼近,看上去游离而迷乱,吓坏了对面的公主,茜雪情不自禁往后退,身子也开始一阵阵发抖。 檀儿一定太气愤,所以胡言乱语,要么就是中毒太深,还没彻底恢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太晚了,还是回去休息吧,陛下,檀儿。”她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自己意欲何为,似乎只是为了说话而已,好让彼此之间窒息的气氛得到一丝缓解。 慌乱无助的眸子让对面人伤心,棠檀桓顿了顿,不想由于心软再次错过机会,压下眸子,依旧是处变不惊却寒凉无比的声音,她都觉得他是在恨着自己了,“姐姐,你怕我吗?” 茜雪摇摇头,眼神却明明白白写满恐惧! 棠檀桓淡淡一笑,不经意又显出一丝凄惨来,“姐姐不知道真相,弟弟不怪你,姐姐可以去问一下太后,其实我们并非一父所生,又不同母,为何不能在一起?姐姐其实是齐王的孩子,在父皇纳妃之前,太后是齐王的外室,那会儿就已经有你了。” 茜雪脑袋嗡一声快炸开,她如何能信这种鬼话,可理智又告诉自己,君无戏言,何况弟弟不会拿太后的名誉开玩笑,齐王——印象里是有,据说在皇家猎场因为一场意外,早早便没了。 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齐王,母后——”她脸色苍白,喃喃细语,看上去比对面的天子还要虚弱,身体靠在一株巨大兰花下,半枯半新的树枝几乎打在那张娇嫩却毫无血色的脸颊。 一条条张牙舞爪,也划伤了天子的心。 他恨不得飞过去拥姐姐入怀,可又害怕,不知在对方心里,自己还是不是过去的模样。 “姐姐,不信我吗?”他也慌了神,心上的口子越裂越开,前几日的毒还没彻底恢复,为了能置苏泽兰于死地,毫不犹豫选了最烈性的毒药,只不过没有全放,才捡回一条命。 他如今早就虚弱至极。 可眼前的姐姐神色恍惚,他不能让她就这样离开。 “姐姐——”又叫一声,手扶住榻边,撑住就要瘫软下去的身体,缓缓道:“我要说的话也许姐姐不爱听,但句句属实,苏泽兰根本不是个好人!你以为——崔彥秀为何会死,那是苏泽兰设计,让崔彥秀故意贿赂欧阳仆射,以此将对方定罪,后又嫌筹码太少,逼崔彥秀自杀,到这一步还觉得不够,又挑拨欧阳雨霖状告亲生父亲,最终父子两个同归于尽。” 他胸口剧烈起伏,虚弱得马上要破碎一般,停了好一会儿才能继续说:“弟弟也不怕告诉姐姐,搬倒尚书省——也是我的意思,但逼死崔彥秀,甚至害死欧阳雨霖绝非我所愿,我甚至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方法,如何做到,苏泽兰这个人心狠手辣,枉顾人伦,姐姐——难道真的不怕吗?” 茜雪呆呆地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眼睛看到对面人就快晕倒,该去扶一下,可腿却挪不动,如灌了铅般,手不自主紧紧抓住身后的枝条,勒出血痕,浑然不知。 世间的一切都翻了过来,弟弟,苏供奉,所有人都不是记忆里模样,他们变得如此陌生,原是清风明月般少年郎,如今只剩被权力扭曲的影子。 让人瞧着心疼,愈发恐惧。 花房内依旧香气四溢,两人彼此对视,却好像一对仇人般水火不容,空气静默得可怕,只能听到急促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