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 苏雪盼默默地哦了声,原来已经听到,这样也好——省得自己还要说一遍。 “陛下,你——别伤心啊。” 只能怯怯安慰,那些有关薛昭仪的种种,也不知天子会如何想,摸不透对方的心,甚至看不到脸,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贵妃,朕——没有那么脆弱。”他似乎笑了笑,轻轻地说,手却越搂越紧,语气温柔,像呢喃着梦话,“贵妃,朕今日与你交心,朕一直以为贵妃是枢密院的探子,心里并没有朕,适才听你的话,方才觉得欣慰。” 他没有与她这般说过话,亲昵又暧昧,苏雪盼呼吸急促,忍不住咬紧嘴唇,“陛下——臣妾心里只有陛下。” 夜色降临,如墨般消散夕阳红晕,他从身后拥紧她,紧紧坐在榻边,那昏黄的光落在紫金花屏上,也在两人身上起了层不可思议的暖光。 心里只有他——怎能不让人倍感温柔,他想着这世上有谁的心里只有自己,以前的姐姐,最爱的姐姐,但如今姐姐心里有了别人,就不再只是他了。 “是吗——”他颤抖着问:“贵妃明白——‘只有’这两个字的意思吗?” 苏雪盼忍不住乐,娇美的身体颤了颤,像只受惊小燕子,“当然知道,臣妾没读过多少书,可也不至于傻啊,只有就是唯一,别的都不存在。” 声音娇如莺啼,棠檀桓不禁做了个深呼吸,不得不承认苏雪盼实在是个娇憨美人,叹息似地:“唯一,唯一,对吧——”喃喃低语,梦呓般神魂飘然。 她不知为何有点怕,不安地问:“陛下,你不相信臣妾嘛?” “信啊,信——”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轻得几乎听不见,平白无故带着一丝魅惑,“贵妃入宫也不短了,有没有觉得……委屈。” 苏雪盼莫名其妙,“臣妾怎会觉得委屈,陛下如此疼爱。” 身后人低低地笑了笑,让人的心忽地就飘起来,“朕——还不够疼爱贵妃,差太远了。” 她不明白,一脸天真地回头,还来不及看清对方眸子,就被温软的唇吻上,愣了愣,习惯性伸手去推,手打在他的胸膛,忽地就绵软无力,龙脑香气满天盖地,那是只有天子才能用的香,她唯一的天子,至高无上。 夜色彻底覆盖整个华清宫,一辆马车飞奔入长安,赶在宵禁之前,停在兵部牢房前。 十七公主从上面走下来,后面跟着伍儿与秋露,小太监快步向前,俯身道:“殿下,奴先去打个招呼。” 茜雪点头,伸手拽紧金丝孔雀裘衣,瞧着眼前黑压压的牢房门,不禁打个寒颤,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但这次心里烧得难受,她既怕看见他受苦,又埋怨对方竟刻意瞒住那么多事。 她其实也不傻,知道苏供奉不简单,可没想到算计可以如此深,完全不亚于段殊竹,而这两个人居然还是亲兄弟。 一个自小就恨之人,一个从小便爱之人。 如何不让她心如打翻五味瓶,不是滋味。 伍儿不大会儿便出来,领着公主与秋露往里走,一路不停提醒仔细脚下,大概无论是哪里的牢房都一样,潮湿寒冷,除了偶尔闪出的烛火,全都隐入昏暗。 铁锁链的声音伴着哀鸣,吓得秋露躲在边上,茜雪倒是习惯,反过来拉对方的手,安慰别怕。 苏泽兰的牢房在最里面,他虽然不是死刑也属于重犯,一卷破席,一张胡床,兴许段殊竹特别交代过,法外开恩没有上链条,看上去倒也干净。 秋露与伍儿有眼色地退出去,只留下茜雪站在牢房里,眼前灰暗不明,隐约有个人影正缓缓起身,腿部稍微颤抖了一下,让她禁不住心疼。 苏供奉的腿早年就受寒,在这间见不到光的牢房里,肯定愈发难熬。 茜雪快步走过去,伸手去扶,却被眼前人一把搂入怀中,魂牵梦绕的声音响起,依旧抓人心肝,“小殿下,臣——好想你啊。”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红豆相思暗结兰(二) 黑暗牢房里完全看不清对方模样, 她突然被他紧紧抱住,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的寒气,越发心疼, 本来满腔疑惑与怒火, 兀自就灭了一半。 不禁咬紧嘴唇,眼泪簌簌而下,低低哭泣听得苏泽兰难受,双臂松开,温柔地:“殿下怎么了?是不是臣身上太脏, 臣——就是太想。” 难为他此时还问得出这种话, 她怎会嫌他脏,而且供奉身上自带股清香,让整个牢房味道都洁净起来,但心里依旧过不去,腾地抬起头, 满目怒气在触到对方温情脉脉目光时,又化成水般柔,娇嗔地:“你问我怎么了!你倒想想你做的事,哪一件不让人心寒, 还有……既然早知道陛下要你命,还傻乎乎往上撞, 做牢房的滋味好啊!” 苏泽兰笑,“谁想做牢,可没办法,陛下不会放过我!倒不如顺了陛下的心, 再说我也不是没进过死牢。”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