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女子褪鞋的声响,箫怀执没有回头,但是脸上却没有由来的发起热来,他从未想过世上还有如此不拘礼法放肆大胆的女子。 她似乎很在意他的死活,却又不那么在意他的想法,有时箫怀执也琢磨不透她的意图。 若非要说一个,那便是他的容貌了。 她似乎十分痴迷他这张脸。 思及此箫怀执脸上的热意也有几分退却,他闭上眼眸,让自己不去想这些毫无意义的事。 此时钟芫又端了盆热水回来,没一会箫怀执身上的被褥便被钟芫掀开。 男人正欲发火,却被迎面而来的暖袋堵了回去,然后她便如往常一般,扶着他的身子靠在床边坐下。 随着身体牵动,那锁链也发出微弱的声响。 钟芫把箫怀执的双脚按在木桶中,然后便蹲着帮他按着膝盖上的穴位。 “婢子今日出去时还偷偷找了郎中,郎中说着筋骨受伤想要好,便要常常按摩活动,以后婢子每日都帮殿下按腿好不好……” 钟芫嘴边噙着淡淡的笑意,她垂首蹲在盆边,即便不看她也能猜到箫怀执此刻的神情。 他必是又感动又惊慌……又忍不住心灰意冷。 而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其实她并未去过什么医馆,她说的这些不过只是当初讨好过姜太妃的手段罢了。 只是如今换个人依旧是得心应手。 他们这种心肠软的,最喜欢把人往好处想。 他会想自己一无所有,旁人无所图谋,便一定是出自真心。 可钟芫有的只是耐心。 果然很快头顶便传来箫怀执略显艰难的嗓音。 “我这种废人,不值得你如此浪费心神。” 箫怀执说罢不见钟芫回答,便继续道,“再说你还这般小,既然箫成玉愿意允你出宫,你不如把时间放在自己身上,出宫之前谋些财物傍身,以后寻个良人,也能快快活活过一辈子。” 钟芫依旧没有说话,她熟练地揉按着男子小腿,然后抬头对箫怀执弯起眉眼。 “殿下以为婢子多大?” 想接近这种从云端坠落的人,最忌的便是心急。 男人怔了下,下意识地回忆起初见钟芫的年岁,“十七?” 钟芫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往往不能放下内心的孤傲清高,却又因为失意自怨自艾自暴自弃。 这个时候就必要不冷不热的待他,若是热了他便不识好歹,当你所作所为皆是应当;若是冷了他又会觉得你轻视他怠慢他,与背叛他之人同为鼠辈…… “那……十八?” 听到箫怀执还未猜中,钟芫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她扬首望着男人清雅俊逸的眉眼。 “殿下,婢子十一岁入宫,如今已有十年了。” 箫怀执愣了下,“二十有一,那你与皇兄同岁?” 钟芫笑着点点头,然后又不怀好意的笑道,“是,所以婢子比殿下还要虚长一岁……” 不知为何,听到钟芫这话,箫怀执脸上又有热了几分,他没有回答,只是悄悄瞥了眼女子低垂的眉眼。 这个宫婢在他面前总是言笑晏晏的模样,他有时猜不透她,可又觉得她的笑容让他安定。 箫怀执动了动双腿。 “不用捏了,等白日里我自己来就是……” 钟芫闻言顿了下,然后似惊喜一般猛地抬头。 “……殿下?” 她站起身来,然后伸出沾着水渍的手掌捧住男人的脸颊。 女子的力气不大,但是箫怀执却挣脱不得,他被钟芫的动作吓了一跳,双眸却蓦然撞入女子弯起眼眸中。 “殿下终于振作起来了……” 女子的喜悦不似作假,箫怀执却回忆起不久前还在寻死觅活的自己,他下意识地想避开钟芫的目光,可下一秒自己唇上便传来一阵温热。 那柔软的触觉转瞬即逝,男人双唇微张,眼神动荡,而刚刚放肆过的女子却垂下头露出羞赧的笑意。 钟芫看了眼地上的木桶,然后飞快道。 “婢子去倒水。” 女子赤着脚小跑着离开,箫怀执抬起手却没有阻拦。 那双毓秀俊雅的眸子里满是纷杂的情绪,箫怀执抬起手抚摸自己的唇,回忆着方才快的来不及捕捉的一吻。 他突然开始期盼钟芫曾与他述说的一切。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