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进了于姨娘心坎里:给王丽蓉服完丧,女儿就十五、六岁了,亲事还没个影子。 一墙之隔,夏姨娘也在生气。 “什么金贵东西!”她忿忿地,“不过是仗了双翠阁的势,想给六姐儿按个才女名头。” 秋葵也说:“奴婢看,纪氏是想给于姨娘卖好,又讨老爷的好,来个,一箭两只鸟儿。” 夏姨娘连连点头,“哼哼,打量谁看不出来呢!” 以前王丽蓉在,四小姐也在,把六小姐压得抬不起头,如今时过境迁,六小姐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攀上纪氏,老爷时常问起,于姨娘也抖起来了! 秋葵好心劝:“如今她们两个是一根绳子,您一个,您又何必得罪于姨娘?” 夏姨娘越想越生气,冷不丁站起身,“我怕她不成?等,哼哼,有本事,让老爷别娶新夫人!” 纪慕云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一进腊月,双翠阁就发生一件好事: “姨娘姨娘~”绿芳欢天喜地地奔到纪慕云面前,把手里的东西捧到后者眼前,“找到了,找到了!” 是什么啊?纪慕云迷惑,细一瞧,是两颗金光闪闪的花生,一下子想起来,“是不是上回,不见了的?” 绿芳激动得脸都红了,把臂弯里夹着的一件杏红色绣折枝花对襟褙子抖开来,给她看里面的暗袋:“这件衣裳您只穿过两回,第二回 就是~就是那天。如今年底了,奴婢整理箱笼里的衣裳,该晒的晒,该拆洗的拆洗。到了这一件,奴婢一摸,哎,就在衣袋里了!” 纪慕云认真回忆:当时自己拿着金花生逗儿子,又怕他吞下肚,牢牢攥在手里。后来丫鬟来说,针线房的人来了,自己迎了出去....好像是把金花生随手塞进衣袋。 后来几个人把屋里找了一遍,唯独没找她身上。 “看,我说什么来着?”解决了一件事,当时屋子里的人也没嫌疑了,纪慕云高兴起来,“丢不了吧?” 绿芳欢欢喜喜地,整个人如释重负,搂着她手臂连连摇晃,“还是您沉得住气!当时可把我吓坏了。” 丢了东西之后,绿芳紧张的不行,偷偷和紫娟说了,赔不赔钱是小,丢了主子心爱的东西就会丢了差事,以后在府里也不好当差了。当时紫娟听了,劝她听纪姨娘的,缓一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找出来了。” 果然,这可不是找出来了? 自从做了母亲,纪慕云有点把院子里的丫鬟们看成小姑娘(其实相差不了几岁),大方地挥一挥手:“告诉厨房,晚上做煎茄盒和虾皮鱼丸汤,素油的。” 平日菜肴送来,纪慕云吃不太多,没动过的分给丫鬟,丫鬟们的饭菜可以给家里人。这两道菜,都是紫娟爱吃的。 “什么好吃的?”帘子忽然掀起,一个靛蓝衣裳的男子缓步进来,面上带着笑容,“说的爷都饿了。” 是曹延轩。 纪慕云迎上去,替他解开披风带子,“说今天吃煎茄盒和虾皮鱼丸汤,您就到了。”又看他身后“宝少爷呢?” 宝哥儿的声音已经混合着昱哥儿的“啊啊啊”,顺着敞开的门帘传进来了。 曹延轩笑着说“昨日去东府,禧哥儿给了宝哥儿一个淘换来的笔筒,宝哥儿提起昱哥儿,禧哥儿就又给了昱哥儿一个庙里的沙包。” 话里颇为欣慰。 纪慕云也欢喜起来,“一会儿妾身替昱哥儿谢谢宝少爷。”曹延轩却不以为意,“自家兄弟,谢来谢去生分了。刚才你说,什么东西找到了?” 绿芳沿着墙边出去,轻轻掩上门帘。 这个人,好长的耳朵!纪慕云便把“两颗金花生失而复得”的事情讲了,托在手心,“过年您给我的。” 曹延轩自然是记得的,心里满意她把事情处理的妥当,笑道“今年呢,今年想要什么?” 她歪着头,眼中满是欢喜,“您送给妾身什么,妾身都喜欢。” 又过几日,纪慕云盼得脖子都长了,终于盼来了阔别已久的亲人。 和记忆中相比,纪长林鬓角发白,容颜憔悴,整个人削瘦不少,冬天衣服厚,靛蓝色素面长袍裹在身上还有些“飘”,精神看着尚好。 “父亲老了”这个念头,突如其来地涌进纪慕云脑海,令她感到陌生--父亲已经四十余岁了。 上次弟弟来了,她怕弟弟难受,现在见到父亲,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抱住父亲一只胳膊呜呜咽咽哭起来,像极了受了委屈的昱哥儿。 纪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