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经验不可谓不丰富,给珍姐儿把一把脉,便知无有大碍。 不过,范大夫能有今天的名声,自然是把谨慎稳妥放在第一位的,“老朽也这么想,四小姐年轻,性格活泼,躺一躺是最妥当的,不过,也不要日日躺在床上,要不然,腿脚没力气,生的时候就吃苦头了。” 说着,范大夫把开好的方子递过来,“请四小姐连吃一个月,十天后,老朽再来。” 曹延轩奉上酬金,亲自把大夫送出大门,回到珍姐儿的住处叮嘱:“不可大意,还是躺一躺吧。” 珍姐儿平日不耐烦,今日却很听话,“那,爹爹,您给我找些事情做吧,要不然,人家可要烦死了。” “想看什么书,到爹爹书房里拿,想吃什么菜叫厨房做,再不然做些针线,也别做多了,把眼睛弄坏了。”曹延轩一边说,一边招招手,叫过宝哥儿来:“这段时日,你上午去东府读书,下午回来陪你姐姐。” 珍姐儿笑道:“我早就和弟弟说了,晚上也让弟弟住我这里,人多热闹,也省得给您添麻烦。” 这句话一说,程妈妈提心吊胆的,曹延轩却没听出来女儿的意思,满意地颔首,问媛姐儿:“你也陪陪你姐姐吧。” 媛姐儿恭声答应。 说话间,小丫鬟捧着红漆托盘进来,上面是一盅热气腾腾的汤药。 曹延轩安慰女儿:“范大夫医术高明,纪氏怀着你十五弟的时候,不小心动了胎气,就是吃了范大夫的汤药,顺顺当当把你十五弟生下来,你看你十五弟,要多壮实有多壮实。” 叮一声,正用白瓷调羹搅合汤药的珍姐儿把调羹一甩,甩甩手指,“太烫了。” 小丫鬟忙把汤药捧到一边。 闲话片刻,见时候不早,曹延轩派人到双翠阁传话,“晚饭在正院用,叫人把昱哥儿抱过来。” 媛姐儿听见了,过来福了福,“父亲,外面天黑,女儿把十五弟接过来吧。” 昱哥儿小小年纪就会看人,在仆妇面前可劲儿折腾,在家里人面前就老实多了。曹延轩便嘱咐:“去吧,路上当心些。” 屋子另一边的珍姐儿小口小口呷着红枣羹,和程妈妈交换个不满的眼色。媛姐儿没瞧见,披上一件月白披风,一路到了双翠阁。 正屋正热闹着,昱哥儿肚子饿了,纪慕云给他一块葡萄干桂花糕糕就不肯给了,“一会儿要跟着爹爹吃饭呢”,小家伙儿在地上乱蹦。 见姐姐来了,他叫着“媛媛”,一头撞在媛姐儿膝盖上。媛姐儿“哎呦呦”做出站不稳的模样,满屋子人都笑。 趁着仆妇给昱哥儿穿衣裳的空儿,媛姐儿悄悄告诉纪慕云“四姐姐到家好好的,下午不舒坦,请了范大夫来家里”。 纪慕云听了,便说“老爷必定忧心,这段时日,你陪陪四小姐吧。”媛姐儿学的正上瘾,宁愿到这边来,嘟囔“四姐姐身边十来个人,又有程妈妈。” 待姐弟俩走了,纪慕云晚饭也端上来了:醋溜豆芽、摊鸡蛋、虾皮粉丝、炒韭菜、肘子肉、松仁小肚,小碗盛着的葱丝黄豆酱,还有一小屉薄薄的面饼。 前几日龙抬头,府里做了春饼(龙鳞)、饺子(龙耳),人人爱吃,今日纪慕云又要了春饼。 待吃过饭,她在院子里散步,摘了些新开的夜来香,用水养在胭脂红小碗里,把人打发出去。 吕妈妈元月月底出府,到金陵城两家最好的医馆问到风湿病的方子,带了回来。纪慕云挑灯磨磨,把方子附在信里,伏案细细写了三张信纸,嘱咐姨母“保重身体”,“终有春暖花开日。” 写到这里,她盯着信纸沉思:京城天翻地覆,姨母远在湖南,知道了没有?这么大的事情,她不敢写在信里,附上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信写完了,她又读一遍,计算着时间:二月月底才能寄出去,姨母收到就得三四月份,实在太慢了。 可是,再快也不能够了:吕妈妈如今借着去纪家探望、回侄子家的缘由,每月月出府一次,去商行寄信去纪家拿信,再带回府来,虽繁琐了些,已是以往不能想象的便利。 自己只是妾室,奶娘出府已是曹延轩的偏宠,日后新太太进府,哪里还能做得到? 想到这里,纪慕云望着静静燃烧的烛火,胸口钝钝得疼。 三年来的一幕幕,像走马灯似的出现在面前:自己给曹延轩做衣裳,曹延轩送自己首饰,两人并肩写诗、画画、赏花,一起养孩子,他平时再忙也回来吃饭,遇到事,像今日一样打发人回来说一声,夜间恩爱缠绵.... 等他娶了新太太,这种甜蜜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吧? 烛火幽幽摇曳,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动静,间杂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