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累就是好的,父亲前途越广大,自己和孩子越有保障。 她低下头,用啃得坑坑洼洼的指甲撕开信封,打开抽出来的信纸读起来,没几行就松了口气:爹爹果然中了庶吉士。 见这情形,三太太也松了口气,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嘶”一声。自从珍姐儿难产,父亲不在身边,生下来孩子像只没满月的小猫,丈夫又不见踪影,三太太焦头烂额,忙里忙外地,没几日就满嘴巴燎泡。 “爹爹说,如今情势特殊,不得不留在京中,以防万一,爹爹说,花家已经风雨飘摇,我们是亲家,本来就引人注目....”珍姐儿喃喃念道,眼泪又冒出来:“既如此,当初为什么把我嫁到这种无情无义的人家!” 三太太也是一脑门子官司,腹诽“还不是你亲娘的主意”。可人死为大,珍姐儿素来和母亲亲近,如今又这个样子,三太太总不能把事情推到死去的妯娌身上,只好装没听见。 珍姐儿由着裴妈妈擦擦泪,继续读道,“爹爹说,他和六伯去见了京里的冯御医和同仁堂的马大夫,请两位大夫开了方子,由范大夫斟酌着,给我和喜儿调理。” 听到这里,三太太肩上担子轻了许多,欢天喜地地道“听听,你爹爹做事,什么时候出过错儿?还有你六伯和伯祖父呢!” 说得对,爹爹没有不管自己,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珍姐儿破涕为笑,低头念道“爹爹说,从同仁堂买了药和补品,让曹秉寿带回来--这个人,话都说不利索,怎么能办差事!” 曹秉寿不算伶俐,却是西府大管家的儿子,在主子面前是挂了号的,三太太和稀泥,“取个忠心罢了。” 珍姐儿板着脸,“爹爹带回来的东西呢?” 裴妈妈忙说:“刚刚曹秉寿送到院子里,大件的送进厢房了。”小丫鬟捧上来两个托盘,里面是摞着的黑漆匣子,珍姐儿努努嘴,秋雨忙用小银刀裁开最上面匣子的封条,里面盛着一根五品叶人参,下面是何首乌和红纸包着的阿胶燕窝,珍姐儿悻悻地看一眼,继续看信。 “爹爹说,喜儿太小,我身子也没调理好,不宜移动,叫我们就在府里好生养着。等到来年春暖花开,范大夫看着,若是能行,就叫我带着喜儿去京城。”她嘟囔着,心里不满,又烦躁起来“怎么偏偏赶上这个时候!” 三太太劝道:“北方比我们这里冷,大年底的天寒地冻,感冒了可不是玩的。喜儿那么小,便是你爹爹让去,我还不放心呢。” 就像回应三太太的话,卧房方向传来细细的哭声,珍姐儿忙撑着桌案站起身,在丫鬟仆妇的搀扶下往回走,三太太也不放心地跟着过去。 靠着填漆床边放着个摇床,一个小小的婴儿裹着锦缎薄被躺在里头,奶娘刘氏和连妈妈哄着,四个丫鬟团团围着。 彼时盛夏,七月流火,换成往年屋里放着冰盘,如今自然不行,屋里热乎乎的。 珍姐儿一见,便厌烦起来“干什么呢?气都喘不过来。”两个丫鬟低头退到屋角,打起扇子来。 喜哥儿九个月出生,弱了些,范大夫不敢开药,叫奶娘小米粥红糖红枣、鸡汤、猪蹄子的吃,喂了一个月,如今孩子面庞红润,手足有力,哭起来有劲多了,大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喏,孩子在奶娘怀里吃饱了,沉沉睡去了,守在边上的珍姐儿才放了心,折腾半日也累了,到次间贵妃榻上喝参汤。 三太太压低声音夸喜哥儿“一日比一日结实,我瞧着呀,和你禧哥哥的长子一个样”,身边的妈妈也没口子奉承,珍姐儿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裴妈妈笑着提醒,“老爷看见了,不定多欢喜呢!” 珍姐儿这才想起,父亲的信还捏在手里。 “爹爹还说~”她翻到后面,一拳头锤在炕桌,“说,哼,说让我别担心。” 不用说,七叔在信里提起花家,提起花锦明了,三太太端起茶盅--她和三爷商量过了,不打算掺和进去。 珍姐儿往后翻了一页,看了看说“爹爹说....爹爹让我保重,早日去京城,缺什么告诉他;还让我谢过两位伯父,两位伯母,还有舅舅舅母、六伯六伯母。” 三太太哎呀一声,挥着帕子:“你爹爹这个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