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有个宋婆子,和奴婢说得上话,方才告诉奴婢,昨日和今日没给纪氏和十五少爷送饭。奴婢怕弄错了,问了又问,宋婆子是服侍姨娘饭食的,从周姨娘到六爷两位姨娘再到纪氏都归她管。昨日做好了早饭,竹苑的人没去领,宋婆子没在意,午饭也没去,宋婆子才觉得蹊跷,可纪氏跟着我们老爷,院子里什么时候少了吃食?宋婆子以为纪氏在院子里开小灶,再不然,去了六爷两位姨娘处。” “今早宋婆子跟厨房管事的杜娘子说话,杜娘子说,昨日六太太身边的妈妈来问,纪氏和纪氏身边的丫头婆子来没来,宋婆子知道有事,便告诉了奴婢,奴婢忙忙托人去门房打听,您猜怎么着,前日老爷带着纪氏和十五少爷出府,傍晚老爷方回,纪氏和十五少爷没了影子!。” “昨日清早,老爷去了翰林院,又是傍晚方回,依然不见纪氏和十五少爷。奴婢一听,想起这几日十五少爷确实没找我们宝少爷,去了竹苑打听,不单纪氏,绿芳、菊香丁兰和十五少爷身边几个,都不在园子里,这两日竹苑只有老爷一个!” “您说说,她跑哪里去了?” 珍姐儿耳朵听着,脑子像冬日立在庭院中的风车一样旋转:纪氏是妾室,没有主子带着,一步也不能出府门,于是,确确实实是父亲带着纪氏、昱哥儿出门去的;如果纪氏在外面出了意外或走失,父亲不可能一切如常地去院里,会给纪氏讨公道或者想方设法去找,那么,父亲是知道、认可“纪氏不在府里”这件事的。 别说妾室,便是大家子主母、小姐,也没有夜不归宿的道理,一旦女人流落在外,失了贞洁,名声受了损,下场是和离、被男人冷落和送到庄子上,妾室很有可能会被男主人处置。 父亲会处置纪氏吗? 姑姑离开京城前一天,父亲对姑姑表明心迹,“无论我娶了谁,娶回家里,都比不过纪氏,时候长了,岂不又成了一个王丽蓉?”父亲还说,“这世上,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我不想辜负了她,盼姐姐成全”。 隔着一扇门,珍姐儿也能感到父亲的真诚与决心。 珍姐儿忽然想起,二月初,花锦明母亲和伯母来家里。虽然父亲和珍姐儿谈得很不愉快,可珍姐儿对父亲是有信心的,果然,半日之后,父亲告诉她“不和离、喜哥儿跟着她,花锦明回金陵,今后各过各的。” 那天傍晚,花锦明抱了抱喜哥儿,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出曹府大门。 为什么花锦明不能像父亲一样情深义重?哪怕只有父亲十分之一? 花锦明是风华正茂的少年郎,父亲已过而立之年....自己是花锦明的发妻!纪氏有什么好,令父亲冷落了母亲? 泪水落在铺着洋红地毡的青石砖面。 “纪氏不是私自走的。”珍姐儿吸吸鼻子,令自己镇定一些,“是父亲安排的。” 何况,还有昱哥儿呢。 程妈妈兴奋的脸一下子凝住了:在程妈妈心里,曹延轩对纪氏再好,也没到“不续弦”的地步--珍姐儿顾及父亲的威严,加上她心里难过,并没把父亲和姑姑的话如实告诉程妈妈,只说“父亲和姑姑吵了一架”。 “小姐,您的意思是?”程妈妈小心翼翼的 珍姐儿声音冷冷的,“有什么稀奇,父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着,她出了屋子,径直去了竹苑。 珍姐儿进屋的时候,曹延轩正在读书。他一个人,腿不利索,无事可做,拿了一本纪慕云近日看的《醒世恒言》,见到长女就放了书。“今日可好些?” 珍姐儿还没答话,目光落到父亲盖着被子的双腿,顿时吃了一惊,“爹爹,您,您这是?” “不碍事。”曹延轩今日是第三次向旁人解释了,轻车熟路地告诉珍姐儿“下车跌了一跤”“大夫已经来过”“过两天就好了”,叮嘱“坐吧。” 珍姐儿眼睛一转,看到炕角装满瓶瓶罐罐的篮子,不知道是媛姐儿的,以为是大夫留下的,便也安了心,坐在一把铺着半新不旧胭脂红坐垫的玫瑰椅中。 曹延轩挥挥手,待裴妈妈秋雨几个退下,问起喜哥儿:“怎么样了?” “老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