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隔壁浴室的水声停下。一股湿潮的水汽推开她的房门,来到她的床边。 被子被人掀开。 冷气争先恐后地钻进来,让半梦半醒的原莺,下意识去找更暖和的热源。近在咫尺。她咕唧一声,黏了过去。 何宴抱着毛绒绒的小东西躺好。 她的睡衣格外的厚,和抱一只棉花娃娃没什么区别。 他也生不出任何旖旎的心思。 唯一能触碰到的,是她半露在袖子外的小手,不安分地揪着他的衣领。 何宴叹一口气。 他握住她的指尖,放到身侧。没松开。 比他籍由那个轻柔的吻,发散的预想还要软。像蓬松的雪堆在掌心,他轻轻一捏,就能化了。 原莺大概嫌他握着热,收回到胸前。 她安安分分地窝在他怀里睡觉。 这场景似曾相识,不由让何宴多看几眼。他平躺在床上,目光环视这间小小的房间。 空气泛起岁月经久的黄。 漆黑夜色,如潮水褪去,露出十几年前旧家具的本貌。 也是此地。 头顶两只花苞的小姑娘,指了指一张窄窄的床:“今天你和我睡啦!” “……能睡下吗?”他的口中发出犹豫的少年音色,“我还是睡地上吧。” 小姑娘:“哪有让客人睡地板的!” 少年讷讷:“我……怎么是客人?刚才还要谢谢你和叔叔,不然,我的钱都要被他们抢走了……” 小姑娘拍拍胸脯:“没事!下次还有人欺负你,你就找我!” 少年看了一眼只到他胸口的小姑娘,腼腆地朝她笑了笑。 “好。” 小姑娘呆了一下:“你笑起来好好看哦。” 少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谢谢。” 小姑娘:“你怎么老害羞?我爸爸说,男孩子脸皮要厚一点。” 少年声音更小:“……没人这样夸过我。” 小姑娘吃惊地瞪大眼睛:“怎么会!那我以后多夸夸你。” 少年:“谢……” 小姑娘噘嘴:“你别老谢来谢去。” 少年:“对不……” 小姑娘:“道歉也不行。” 他有点尴尬地站在原地。 小姑娘好奇地看他:“忘记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贺、贺知宴。” “哪几个字?” 他在半空给她写了几笔。 “好复杂啊。”她嘟囔:“我叫原莺。小鸟的那个莺——你肯定知道吧?不过,以后我还是打算叫你哥哥!我一直都想有个哥哥。我们班有个女孩天天炫耀她哥买了什么什么给她,羡慕死我了。马上,我也要炫耀回去!” 贺知宴想了想,把口袋里的钱一股脑儿塞到她的手里。 原莺惊呆了:“你干嘛?” 他以为自己做错了,结结巴巴地开口:“给……给你买东西。” 她笑出声:“你好笨呀。东西当然是要你买给我才算数啦!” 她拉着他的手往楼下走:“好香啊——妈妈今天做红烧肉了。你真有口福,我妈妈做的菜天下第一好吃!” 桌边的年轻男人仰头:“爸爸做的就不好吃?” “都好吃,”她松开他的手,笑嘻嘻地扑到原评章怀里:“都好吃嘛!” 贺知宴就站在楼梯上。 他默默地低下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