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现在反悔的话还来得及。”医生摘下眼镜,神情无奈。 手术前朴嘉做了三次体检,结果都不如人意,医生苦口婆心劝了几回也没用。这次她依旧挂着浅笑:“下午就麻烦您了。” 好话歹话说尽了,医生不再多言,只让她躺下休息一会。 朴秀洙眼圈一红,浮动两片干燥的唇肉追问:“她这两天都吃不下东西,手术能不能推迟啊……” “妈。”朴嘉无奈,抻手扶了扶鹅绒帽,示意医生先走,自己再和声细语地同她说话,“不用再推了,这件事你就听我的吧。” “嘉嘉……”朴秀洙嗫嚅。 朴家赫放了没两天就入土,董事长葬礼也不能草草了事,毕竟商会的人脉网错综。但北芒山的群鳄哪还有心思侍弄他身后事,是以最终由朴秀洙和朴悯出面,风风光光送了老爷子一程。 朴秀洙熬下几个日夜,没了人形,再看自家女儿顶着风险也要做手术,不免心力交瘁。 朴嘉握她的手,刻意打起精神:“别难过,我想喝汤。” “好好好,我去给你煮。”哪有不应的,朴秀洙连连点头,忙不迭要去准备。 朴嘉目送她离开,视线跃向窗外,幽幽落到沉均晗的肩头,衬衫领子有一小段露在外。见她强撑着胳膊下床,沉均晗皱了皱眉走进来:“怎么了?” 朴嘉拿出一迭文件递给他:“签了吧,我答应你的。” 沉均晗微怔。 “我想了想还是有点生气,所以加了条件进去。”朴嘉眼皮上巡,仔细描摹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股份持有的前提是你不能再婚,如果再婚,合约就会立即失效。不管往后你要怎么过,沉太太只有我一个人,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报复。” “我不值得。”他道。 朴嘉垂眸笑了下:“值不值得我说了算,总要在你的人生里留下点印记才好啊,我不会让你两袖清风地忘掉我。你会同意的,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不签就什么都没了。” 沉均晗沉默须臾,浅茶色瞳仁里翻涌波澜,有愧疚,有贪婪,唯独没有爱。他潦草浏览过合同上的条条框框,勾手取了支钢笔,大手一挥,签上名字。 这才是他。 朴嘉如释重负,再抬眸看他,忍不住鼻子一酸,好在现在没有力气哭,长长喘了口气。 “其他人都在楼下,你要…见一面吗?” “不见了吧,省得闹心。” “……” 两人相顾无言,朴嘉顿觉烦闷,突然看他哪哪都不顺眼,生气地赶人走。沉均晗也不磨叽,将文件妥帖装好,临出门前,他沉声道:“嘉嘉,无论你信不信,下午的手术我希望你一切顺利。” “还有…真的对不起……” 朴嘉愣在原地,这声道歉来得太迟。等她回神沉均晗已经走了,脸颊上一片温热湿意。 月季销完整根烟,才犹豫不决地下车。角落里的芭蕉不知什么时候被移走,重新填了一排夹竹桃,团簇的粉白花瓣藏在阔叶后边,沉甸甸缀写着满腹不堪的欲望。 三楼窗口冒出半颗后脑勺,姜朝似有感应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