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二年(西元606年)阴历年起始时,东都洛阳已经完全落成了。皇帝本应儘快回去,他却私下对萧皇后表示要暂缓,等待已封一品贵人的陈娟生產。 虽然,陈娟怀着七个多月身孕,的确不宜长途旅行,但萧珻暗自怀疑:这恐怕并不是真正的理由!因为,陈婤病了,而且病得不轻,需要休养。杨广多半是为了等陈婤康復,才延迟返回洛阳的行程... 萧珻从御医口中获悉,陈婤初次侍寝后,第二天就来了月信,经血量特别大,并且发高烧,显然得了严重的伤风,咳嗽不停,而经血则到了四、五天后该停之时,转为点点滴滴... 由于陈婤伤风馀毒未清,必须发散,御医不能给她开止血的药物。就这样拖了一个月,陈婤咳嗽未癒,经血也仍略有点滴。 在陈婤卧病期间,杨广每天黄昏都去探望,不顾御医警告:咳嗽多少有传染的风险。当萧珻向杨广身边一名太监问起此事时,太监稟告道:“那婤姑娘胆子好大呀!每次皇上去,她都拿被子蒙脸,胆敢不理皇上!” 儘管如此,杨广竟然继续前往,没有一天间断!他在每个傍晚带给陈婤一枝鲜花,从阴历正月的梅花或迎春花,渐渐换成了阴历二月的杏花或桃花。 陈婤直到阴历三月初才渐渐停止咳嗽,崩漏也总算好了,但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因此,杨广并不急着要再临幸她,寧可让婤儿多静养,以期赶快彻底復原,才禁得起返回洛阳的旅程。 在这一年阴历三月初七(西元606年阳历四月十九日),陈蕙虚岁三十冥诞当天,陈娟生下了一个女儿。杨广为新生女婴取名为杨絮,说是一方面配合她生于柳絮飞扬的暮春时节,取其诗情画意;另一方面期望她将来有咏絮之才,像她的小姨婤儿。 絮儿的生母陈娟需要做月子,但杨广等不及陪她做完月子了。他决定在阴历三月十六日(阳历四月二十八日)啟程,把陈娟、杨絮母女留在江都行宫。 向来面面俱到的萧皇后念及下个月皇室大多数人都会在洛阳,无法为远在江都的絮儿举行满月酒,就决定在絮儿出生后第三天中午,为絮儿办一场三朝宴。由于暮春天气宜人,这场三朝宴开在行宫御花园曲池畔的楼台上,透过四面敞开的落地窗,可观满园柳絮飘飞、百花怒放。萧珻以母后身份抱着絮儿,给目前身在江都的数十名皇亲国戚们看。絮儿的生母陈娟在做月子,反而不克出席。 盛宴过后,依照事先公佈的计划,杨广率领眾人从行宫后门出宫,打算趁离开江都之前,再一次游览这山顶行宫所在地蜀冈的北坡。在暮春晴空下,桃花季与杏花季虽已过去,却有洁白的梨花开满了这片山坡,形成了耀眼的香雪海。 杨广率眾走上了干道右边一条岔路,去看山林中一道瀑布。到了瀑布飞溅的池渊岸边,所有的马匹、轿子都停了下来。眾人纷纷下马、下轿。尚未封妃的陈婤也跨下了分配给她的一顶露天小轿子。她趁着眾人绕池漫步时,悄悄开溜,经由来时的岔路,跑回了干道。 这是陈婤曾从子城北门广场偷乘骡车下山的同一条路线,她认得。纵然这次改为步行,速度较慢,但是她估计可在天黑之前到达山脚下,走过护城河的石桥。她记得上次乘骡车过桥,看到了石桥那一头附近有一个水果摊与一家香烛店,想必是因为北郊有祭坛也有坟场,就在通往北郊的道路旁边贩卖祭祀必备用品。 陈婤打算在那家香烛店关门之前赶到,请求老闆让她在储藏室中暂时栖身一夜。她推测:香烛店老闆心中必有鬼神,大概不至于是坏人。只要平安渡过了这一夜,次日早晨应有办法雇到马车或骡车。 此次潜逃,陈婤仍像上次一样,把珠宝塞在上衣内侧夹层之中。她也仍在肚脐中塞了一颗麝香丸。虽然经过了一场大病,她自知生育机能至少暂时受损,但她宁可採取多馀的防护,也不要赌运气,因为,她被杨广强幸过了,亲身经歷令她更害怕会再有男人对她非礼,而一定要确保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怀上孽种! 自从在适逢元夕的虚岁十八岁生日被杨广巧取豪夺,陈婤最恨的莫过于事后,杨广自鸣得意的笑语:“从今以后,朕再也不用把你锁起来了!你已经是朕的女人了,不会再跑了。你会跟别的妃嬪一样,每天乖乖等着朕再来临幸。” 他凭什么以为,强占过婤儿的身体以后,婤儿就再也不会跑?偏要跑给他看!陈婤恨恨想着。 不过,陈婤不得不承认,假如怀了孕,除非流掉,否则自己没能力养孩子,就只能依附皇室,非认命不可了。因此陈婤认为,幸亏早在事发之前,自己就为了逃出宫,而用了一颗药效可持续一个月经週期的麝香丸来预防万一。况且,她失身之后得了特别严重的伤风,病了一个多月,绝对可以确定没怀孕! 只要无牵无掛,离宫唯一的顾虑,仅仅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