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语带轻蔑说道:“你回去告诉她,你是宇文化及的馀党,却没有向大唐的官府投诚;老夫只要去刑部告你一状,你轻则坐牢,重则送命。她想要保全你,就得乖乖服侍老夫!好了,老夫言尽于此,你可以回家去了。明天一早,老夫会派轿子到你那药铺去接她。” 张忻气得胸腔几乎要爆炸!但是,他再度默默告诫自己要忍一时之气,就闷不吭声,走出了封德彞的府邸。 近黄昏时,张忻一回到家,立即对陈婤叫道:“快去收行李!我们今晚得要离开长安!” “什么?”陈婤愕然问道:“为什么?” “没时间解释了!”张忻急促说道:“幸好我没把我们的马车卖掉!我现在去街角那边,把我们寄养在磨坊的马要回来。你赶快收好东西!反正我们这个月的房租已经付了,可以一走了之,无牵无掛。” 陈婤眼看张忻紧张的模样,相信他必有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就遵照他的指示,迅速把衣物装箱、打包。虚岁年仅五岁的小侄子张宏很乖巧,也在旁边帮一点小忙。 张忻从邻居的磨坊要回了马,先到后院去把停在院内的马车套好,才进屋来。一家三口共用简单的蒸饼、小米粥、蔬菜,充作晚餐。然后,张忻搬重物,陈婤拿细软,把所有家当都放上了马车,而张宏也乖乖爬上了马车。陈婤就陪宏儿坐在车厢内,由张忻驾车,在夜色之中驶出了住宅后门。 到了长安城东门,张忻对守城的卫兵谎称乡下有亲戚得了急病,要赶去治病,顺便带妻儿过去住几天。卫兵们逐一检查马车上的物品,看到了很多草药,就相信张忻是大夫,点头放行了。 张忻凭着陈婤给他的夜明珠来照明,在黑夜无灯的野外道路上促马疾驰。陈婤与张宏坐在颠簸的马车上,都迷迷糊糊睡着了。 直到次日清晨,陈婤朦胧醒来,才发现张忻已放缓了速度,又逐渐停下了马车。陈婤拨开了车厢前面的棉布帘子,望见朝阳下一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旷野,有一树又一树金黄秋叶。 “你一夜没睡,都在赶路啊?”陈婤颇为纳闷,但怕吵醒宏儿,放轻声音问道:“你这么急着离开长安,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一边问,一边拿起了一个水壶,递给张忻,好让他喘过气来的时候可以喝点水。 此时此刻,张忻确知距离长安城已经很远了。他松了一口气,就接过了水壶,接连喝了两大口水。他把水壶还给陈婤时,顺势转身鑽进车厢内,坐到陈婤身边,开始说明因由。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并未吵醒坐在陈婤另一侧沉睡的宏儿。 张忻讲完来龙去脉之后,故意问道:“婤儿,我没徵求你的意见,就决定带你出走,你怪不怪我?如果你觉得,封德彞能给你过富裕的日子,那我可以送你回长安去。” “你要是敢把马车调回头,我就来抢着驾车,跟你同归于尽!”陈婤晓得张忻在逗她,就睨了张忻一眼,佯装嗔怒说道:“我嫁给你已经三年多了,你还不信任我?” “我当然信任你啊!”张忻连忙陪笑道:“就是信任你,才问也不问,只管带你逃跑,确定你会宁愿跟我浪跡天涯。” “你知道就好!”陈婤嘟噥道:“浪跡天涯,说来是很瀟洒。只不过,我们带着宏儿,总不好到处流浪,还是得找个地方安定下来。” “天下之大,总会有我们容身之处。”张忻深情款款凝视着陈婤,微笑道:“你想去哪里,我就载你去。” “你猜我会想去哪里?”陈婤俏皮问道。 “我猜———”张忻正要说出自己的揣测,却临时改了口,故作神秘笑道:“我不说,让你看我驾车的方向,渐渐就会看出来,我猜得对不对了。如果不对,你随时可以叫我改。” “好!”陈婤甜甜笑道:“那我就慢慢看吧!可是你现在别再赶路了。你赶了一夜,太辛苦了!得要先睡一觉才行。” “你也再睡一下吧!靠着我肩膀睡,嗯?”张忻低声耳语道。 陈婤点了点头,就柔顺依偎张忻的肩头。两人靠上往后调成了四十五度角的椅背,相拥而眠。陈婤暂时睡不着,闭着双眼假寐,发觉张忻的肩膊儘管略嫌骨感,不够壮实,却像嶙峋的山岩,自有一种并不雄伟但是恆定的力量,足以让自己如藤花附岩那样得到坚固的倚靠,也给予缠绵的柔情,在多灾多难的世间相惜相守、安身立命...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