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自己是被控制了,还认为做出的一切事情都是发自本愿。 在他跟前被树藤绑住的安瓷貌似已经昏了过去。在发出那声尖叫之后,就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从她身上传来了,眼下,她的脑袋正无力地低垂着,乌黑的长发从脸颊两侧垂落,像是凌乱的丝绸。唯一令Andre稍微松了口气的是,至少现在她的胸膛依然还在轻微地起伏,这证明阿刺尔迪的衣袍并没有从她的脚背上滑过。(注:阿刺尔迪是俄国传说中的死神) Andre下定决心,再一次张开嘴,音令从唇间震响。 “Споко——” 烈火焚烧般排山倒海的剧痛再次鞭打在了他的神经上,迫使他不得不再次中断。Andre侧过头,用力咳了几声,但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多余表情,仅仅是死死握住拳,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情绪反而愈发坚定不移,他的声音微不可察地打着颤,一丝不正常的殷红浮现在他苍白的脸上。 “……弄伤我。”女孩虚弱的声音蓦然在他耳边响起。 “你说什么?”Andre难以置信地看向她。安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意识,正抬起头,用低哑但坚定的声音对他说道:“弄伤我,把血弄到花藤上面。” “它一开始,一直在吸我的血——”安瓷咬着牙说,花藤将她缠得太紧,令她呼吸困难,不得不每说一句,就停下来喘口气。“然后我的手忽然就热了起来,再碰它时,它就枯萎了。所以它这次捆住我之后,就没有再像刚刚那样吸血,只是想勒死我。我的血肯定有哪里……呃……” 花藤加重了对她的束缚,将她的骨头勒得直响。安瓷的脸上陡然浮出一大片嫣红,而其他部位却愈发苍白,剩下的话语也无法再说出口。 “你能保证这不是巧合?”Andre忍不住问道。 安瓷痛苦难耐地眯起眼睛:“信我……这是、第二次……” 没有多余的时间了,眼下只有一次机会。要么逼自己再使用一次不知能否成功的音令,要么相信她的话。 不到半秒钟,Andre就下定了决心。 他伸出手。正如不久前Eric刺向少年本体的那只手一样,指尖上显露出尖锐如刀的甲片,而手腕上则如堆雪般层层迭迭地覆盖上洁白的鳞甲,他尽可能轻地割伤了安瓷的皮肤,力道刚好维持在会流出血,但又不会真正意义上留下不可复原的伤疤的程度,一缕鲜血从她肩膀上滑落,并流淌到了花藤之上。 “继续。”安瓷低声道,“不够。” “你真是疯了……”Andre轻声说,也不知是在讲给谁听。他加重了力道,同时注意着不要割破她的动脉,这一次,涌出来的血更多了,绯红的泉眼吐出流水,Andre眼见那股血快流到她衣服上被纤维吸收,连忙撕下她的袖子,好让血流完全落在捆住她的藤蔓上。 Andre猛然缩回手,右手魔化的迹象转眼退却。 就在这一刹那,一股强烈的灼烧感袭上了他伸向安瓷的手,好似有看不见的火焰席卷了他的身体。而下一秒,那无形的火同样烧灼在了花藤之上。 青碧色如落潮时的海水那样,从花藤上迅速消减,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黯淡的枯黄。原本丰盈柔韧的藤蔓,此刻犹若被风干到干枯的纸张,在不到一次呼吸的功夫里,就如剥蚀的蛇蜕一般从她身上滚落,在地上汇聚成一堆小小的残叶。安瓷从墙上滑落下来,像是失去了支架的画框,朝前无力地栽下去,却又在坠落的前一秒,被Andre下意识地抱住。 他浑身猛地一抖。 这是他自有记忆开始,头一次抱住了一个女孩。他跟Ilya,他们出生在西伯利亚广袤无垠的冰原,是风雪和极寒的孩子。可这个女孩的身上灼热得可怕,抱住她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犹如抱住了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或者是他最讨厌的太阳,几乎让他生出了自己即将被她焚烧殆尽的错觉。 ……他昨天晚上真是疯了,才会答应父亲的要求,来保护她。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