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生正使了个丫头去小厨房里拿吃食,因着早上罗玉铃起的晚,一醒来都快晌午了,早膳也就都赏给了下人们用了,再加上妙生心里猜着她是那处有伤,吃上不免预备的更精细些,一来一回的让人使银子找厨头开小灶,直到拿着食匣子回来的丫头进来找妙生。 “咱们这边跟这婆子素无来往,她在外头站了有一会了,先头叫我我警惕些没理会,扭头跑了,这都大半个时辰了,她竟还坐在那个石阶子上等着,一把拉住我说有要紧的事,这可怎么办,妙生姐姐,不是说爷不让人进出吗?” 妙生正在屋子里弄茶给罗玉铃,迟疑着想了一会,让小丫头先下去,进了里屋去跟罗玉铃说了这话,打量她神色,“您看是让人进来吗?若是您并不在府里有认识这么一个,那就实在不对,我让人把她赶走就是了。” 罗玉铃正在看织样,她闻言抬头看妙生,自己这些年都没进过京,怎么可能在郁家有熟悉的婆子,刚想说把人打发走了事,刚才那丫头又进来禀了一句,“说是当日相见时在侧门。” 罗玉铃才想起来相看时那个姓马的,昨晚上还在秦氏房中见了一眼,并非善茬,但因她用罗家那边名头说有事,不免让她进来。 马大娘因罗氏入府全是她牵线搭桥促成的,虽是无心之功,却也隐隐得意。 本以为自己过来趟能风光一把,却没想到在院子外头空站了一个晌午进不来,心里暗恼,此刻饥肠辘辘的进了罗氏的屋里,草草行礼后扔下句,“请罗姨娘的安。” 罗玉铃也不跟她计较,笑着让她坐下,马大娘对着屋里四周一瞥眼,见摆饰器具也不过是简素,不免轻看一层,想她一个贫贱门户,一朝得势就如此拿架子,故说话也阴阳怪气的,“姨娘倒是好气色,我这被人求着来找您,一时还见不上面呢。” 妙生在外间听得清楚,又知道罗玉铃是个好脾气的不会计较,气的掀帘子出去,站在廊下一个劲用手给自己扇风,权当眼不见为净。 “是我舅母家里有什么事吗?”罗玉铃给她让了杯茶,面上却淡淡的,这马大娘用当日相看的事隐隐要挟,她实在也不想同这种人说话。 “之前那个婶子托人来,说是您庄子里传您传的很难听,依着我看,庄户人家粗陋鄙见些难免,口角是非争起来了,您那个舅母家的弟弟拿凳子打了别人,谁知反倒被那家老子找上门来,把您舅母打伤了,眼下卧床不起病的厉害,想您回去一趟好歹帮衬一些。” 罗玉铃这才惊了下,背脊不禁挺直,盯着马大娘,“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说的当真?” 马大娘已然传到了话,起身要走,笑的意味不明,“真不真的,您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罗玉铃把妙生叫进来,手里攥着帕子,“我若是想回家一趟,需得得了谁的恩准呢?” 妙生想着郁衡崇临走时下的命,不免阻拦,“姨娘无事还是少出门,府里近来纷争多起来,二房又没个主事的人在,万事还得小心。” 罗玉铃当然知道,但是舅母素来对自己不差,再加上表弟也打了人惹了官司,兄长回去后也再无话能进来,她一日日惦记,只摇摇头道,“我求老太太时自会说清这是我自己的打算,跟二少爷是无关的,若出什么岔子,绝不牵连他。” 妙生只得扶着她去了,半路上遇到大奶奶,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老太太院子,等她请安后又起身说明后,那大奶奶反倒扭脸淡淡道,“也是可怜,才进门两天,难为你了。” 老太太见状也就准了,又说让大奶奶安排四个嬷嬷,四个媳妇,并着丫头跟着,用府里马车回去,不许赁些外头不干不净的。 罗玉铃一夜里牵肠挂肚也没睡好,到了第二日早上,早早的就起身,见妙生一并想去,实在觉着不妥,“你是管院子的,我原也没什么大事,用不着你跑着一趟。” 她本来只想一顶软轿便回去了,连那一众下人也不必带,故也不要带什么亲卫,趁着清晨府里来往的人少,安静的就出去了。 一直到进了荀永村,因她坐的这马车实在是稀罕少见,不少人跑出来围看,还有小孩子吵吵嚷嚷的在后头追,罗玉铃抿唇在里头坐着,只听着半晌马车摇晃一停,兄长的声音传进来,“玉铃儿,到家了。” 罗玉铃面上终于有了喜色,快快掀起帷帐弯着一双眼睛看罗念元,见他神色一概无恙才略略放心,丫头把她扶下来,嬷嬷媳妇们也跟在后头要往院子里走,罗玉铃原本还没在意,身边的罗念元却侧头看了她们一眼。 “舅母头上后头被打伤了好大一块,我找郎中要了方子,药引都要鲜药材,眼下舅舅他们都还在后山找着。” 罗玉铃一听,回身道,“劳烦几位,能否也帮着寻,待我回府自会万般感谢。” 待那几个彼此互相看看,最后让庄里人带着一并进了山,罗念元才微微笑着回过身来,牵过罗玉铃的手把人带进了院中。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