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朝堂风雨欲来,太子手底下先是有好几个文臣被他人上奏密谋去岁的科举舞弊之事,后又有巡盐部被抖落出受贿一事, 圣上震怒之下欲将太子外派彻查,还是经由朝臣劝阻才作罢,只幽禁五日以儆效尤。 可此事过后,太子风头难免被搓,向来宽和的面上都带了些躁郁。 他对面的男人却依旧不紧不慢,将刚煮好的茶推至他面前。 宋誉启垂眸瞧了眼,嗤笑道,“你倒是不急。” 陆明钦指腹轻扫过盏沿,眉眼在茶雾浮起的袅袅白雾中看不真切,他轻声开口,“你又怎知我不急?” 承安入殿时脚步稍顿,目光落在太子带着厉色的眉宇时,不动声色掩去眸中惧色。 她原先被太子中庸之状所蒙骗,还以为他是个无能之辈,全然不如陆明钦出采,可相处数日她才察觉出太子手段之阴狠。 也是,皇宫之内又怎会出庸才,若真如表现出的那般简单,怕是要被吃的连骨头也不剩了吧。 承安的动静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宋誉启掀起眼皮子看了眼着白纱襦裙的女子,淡声道,“你来作甚?” 手中的杯盏与木案交叠时发出细响,叫人察觉些许不耐。 承安敛了敛眉,她开口道, “母亲让我来看看殿下,如今情势危急,殿下若有急人之难,长公主府必义不容辞。” 表的是忠心,却也是种试探。 陆明钦垂眸,嘴角略弯, 宋誉启瞧清他的调侃意味,有些无奈道,“替我同姑母回个话,孤留有后手,令她不必担忧。” 他捏了捏眉心,忍了半晌才没把“孤还没完蛋”几字说出。 这几日他手底下躁动得很,不少阿猫阿狗见了他这幅落魄模样,都跳出来逼他表个态,未曾想长公主也是如此。 殿内婢女早已退出门外,殿内只余三人,承安松口后一时无话可说,霎时陷入阒静。 她眉目依旧平静,端的是清冷仙子状,可手心已冒汗,尤其是在陆明钦面前,更不愿放下高傲的姿态。 而她心心念念的男子,却只慢条斯理地拢起广袖,修长指节缀于碧色茶盏上,淡色唇瓣亲抿了口浅青色茶液。 宋誉启瞧了承安一眼,到底是替她解了围,“郡主若是有事可先行离去,若不然,同我和明钦一道相商要事也可。” 承安哪听不出他递的台阶,今日领命来此试探她便羞愧欲绝,如今更是不愿久留,随口找了句要回府的借口便匆匆离去。 宋誉启在女子一步一步离去背影上的目光缓缓收回,又落于面前男人的眉尖,轻轻笑道,“可真是绝情。” 陆明钦略抬长睫,语气平静,“我来此可不是听太子与我再谈及这等儿女私情之事的。” 宋誉启收了笑,眼里带着篾意, “这回,倒是被我抓着了不少被安插的细作。” 陆明钦没有丝毫意外,单薄的眼尾被茶熏得微红,他轻声道, “万佛大典之日,他们势必会再次出手,届时我会露出破绽,你留意着些——” 他垂眸,杯里映出沉沉眸色, “务必让那些人有来无回。” * “阿鸢,这香是你从哪得来的?” 医馆内,蓄着白胡子的老头儿原本微眯的眼睛都睁大不少,眼里精光闪烁, 他身前的女孩笑意盈盈,看他手里拿着罗好的茶罐子,又扇了扇风,放在鼻下细细嗅了一番,软声问道,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