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梦亭内,陆明钦抚着酸涩的眉心,今日贵客过多,他方才被灌了不少酒,酒量再好也经不住这般折腾。 风灯被风吹得不住摇晃,吱呀声中,又夹杂着其他细微的声音。 习武之人五感灵敏,陆明钦自是察觉到身后不远处轻轻软软的步子,一步一顿的,叫人一听便知是谁。 乱糟糟的思绪忽地飘散, 他没开口,只静静听着, 她停了多久,他便听了多久, 可那清浅变化的呼吸声,忽地又被另一阵步伐给压住, 他掀起眼皮子, 昏暗灯光下,美人醉意盈盈,望过来的目光里似有什么情绪痴缠。 淡漠的目光落在朝自己走来的女子身上。 — 谢知鸢看着安珞笑意盈盈地站在表哥面前,她这处离得不远不近,隐隐约约听得并不明晰, 但看着她眉眼泛上的娇羞不难猜出是些表明心迹的话语。 她面前的男人垂眸听着,不言不语,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蓦地,少女声音大了些,她对着男人叫了声“从瑾”。 仲夏的晚风大了些,将六角檐上的枝叶刮得沙沙响,那亭角的一处风灯被噼里啪啦刮灭,周遭霎时暗下一大半, 从瑾? 谢知鸢没忍住捏紧手中的香囊, 她几近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眨了眨眼,那股子酸涩瞬间窜上了头,直冲得她眼眶通红。 毕竟,她从未想过,自己竟是要从另一个爱慕表哥的女子口中知晓他的表字。 第52章 、盒子 — 安珞回房时,脑子里的醉意才散了些,想起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懊悔混着羞耻卷上心头。 方才在亭中,她忍着羞涩,将才没说几句关切的话,想将他扶回去, 原本不声不响垂着长睫的男人却在此刻忽地抬眼,他脸颊溢红,可目光却依旧淡漠至极,压过来时要她下意识打了个哆。 时岁被折磨得拉长,直至风灯又被吹落一盏,陆明钦才再次垂下眸子。 他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的玉珏,淡声道, “陆某当不得安姑娘如此称呼,换回从前的便是。” 安珞从未碰到过这样的男子,往日就算再清高再淡漠的,在她面前也都化作了绕指柔。 她秀眉微拢,目光忽地在某处顿住,眸色逐渐变暗, 不论如何,她都得嫁给陆明钦,不管是为了母亲,还是为了她自己。 * 谢知鸢在听见安珞唤表哥的称呼时就已匆匆跑掉,七拐八拐直往阒静处钻, 可没跑多久,席间闻着的酒意熏得额角有些犯晕,好在她对陆府还算熟悉,目光在此处查探,踏入最近的一处亭子。 谢知鸢靠着雕花木栏静静坐了一会儿,夜风裹着凉意,慢悠悠撩动薄薄的纱罗。 那酒意被稍稍压下去些许,脸颊处的滚烫也寸寸转凉。 她寻思着宴席也快要结束,就着风灯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裙摆,将褶子细细压好才起身离开亭子。 此处静默无人,只有呼啦啦的风吹落一地还带着生机的树叶。 绣花鞋踩着地上的枯枝落叶,噼里啪啦作响,可又在瞬间顿住。 右侧方的小道上跌跌撞撞行来一道身影,那酒气顺着风刮落至谢知鸢的鼻尖,要她打了个细细的喷嚏。 女孩的喷嚏声令那锦衣公子停下脚步,借着月色下眯着眼打量了一番不远处的美景。 少女年岁不大,细嫩的眉间盈着未散的委屈,水雾雾的大眸,小巧精致的唇, 大片雪白的肩颈下,是拢起的颤软,时兴的纱罗又薄又透,隐隐可见细瘦的胳膊。 谢知鸢为避嫌,侧身给他让了条道,按理说寻常守礼的公子哥理当匆匆离去,可这醉酒的公子却将那令人生恶的目光烙在她身上, 她忙轻声道,“公子还不走吗?那我便先告辞了。” 谢知鸢说着福了福身子便要离去,可在经过他身边时,却被男人有力的胳膊拦了去路, 男人靠近了些,在她的惊慌失措中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铺面的酒气熏得谢知鸢眼里的泪溢出 月光下的美人,颤颤发抖的身体,色厉内荏的眉间。 柳亭自是知道这是谁,他娘前些日子才指给他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