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打落团扇倒也不恼,她不紧不慢收手,笑悠悠道, “柳玉容,那还不能怪你那未婚夫要去那处,怪什么狐媚子。” 盛京谁人不知柳玉容被柳夫人许给了赵贵妃的娘家侄子,那人可全然是个酒囊饭袋之辈,谢知鸢知晓此事时也快慰了一番,柳夫人逼自己时的作态还历历在目,没想到为了儿子的前程,转头又卖了自己的女儿。 柳玉容气得满脸通红,她怒火早已蚕食了所剩无几的清明,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你爹可比我那未婚夫狠多了,听说是日日不着家呢!” 此话一落,围观的少女们皆倒吸一口凉气,崔玉是五军提督的嫡女,即便五军提督再风流,朝廷命官也不是她们能妄议的。 好在此时此刻也没长辈在场,于是只剩得两位年华相当的少女互骂起来。 “谁人不知你那未婚夫荤素不忌,是个女子,哦不,是个男人都能下嘴,这也便罢了,未曾想竟连未婚妻也不挑,选了个如此粗鄙跋扈的。” “什么人都不挑?你可知那百花宴,一蒙上脸,怕是你爹也要与我那未婚夫落着同个温柔乡——” 谢知鸢听得脑袋发昏,她虽从四喜口中得知过百花宴,可却不知其中内涵,她听不懂,手指不自觉又往嘴里塞了颗糖。 不仅是谈话的内容,便是连人,她也—— 谢知鸢平日里惯常呆在家中,在大学府也就认识与她同年的同窗,这一眼望去只认得出柳玉容同她的狗腿子, 那位崔玉倒是听都没听说过,只是瞧她姿容不凡,身上衣着玉饰皆上等,又众星拱月,想必是哪家权贵的小姐。 她不欲陷入这两人的纠葛,正准备悄悄离去,可那边厢事态又有了转机。 原是两家的夫人都从楼下上来了,柳府同五军提督是此次游船宴身份最尊贵的,两位夫人又是齐国公夫人的好友,面子上总要过得去,两家的小辈见长辈来了,自是停了嘴。 谢知鸢远远瞧见那群夫人中间还有娘亲,她面上端着笑,可目光却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里头的威胁要她瞬间停下将离去的脚步,谢知鸢可不想回去后被娘亲拧耳朵,昨日爹的哀嚎犹然在耳,让她抖了好几下。 其实她也知娘的用意,毕竟就算对于小孩子来说交际也必不可免,更何况她呢。 谢知鸢赶鸭子上架般跟在小姐们后头下了船,怀中还抱了个鼓鼓的荷包,那是方才娘偷偷塞给她的,叫她尽管花,千万别在这群小姐们面前落了面子。 她没忍住眼皮翻了翻,这是闹哪样呀...... 那场面竟同小娃娃们被长辈哄去一道买糖一模一样。 好在柳玉容的火气被崔玉吸引了大部分,如今看见她也不过冷哼一声。 祭秋前日,街上也是热闹,小贩们的吆喝声如浪般袭来,摊子上全是各色各样的芙蓉饼,并着红枣李子等香案上应摆的吃食。 绝芳街是盛京最繁盛的街道,青砖墁地,整洁宽敞,十几人行与其间竟也不显眼,反而如入海的小水珠,差点眨眼便不见。 许是不想让自个儿受冷待,还没逛多久,前头的柳玉容同崔玉又吵了起来,由头只不过是根簪子。 两人从街头吵到街尾,再转头要回画舫时,天色都已暗沉,其余的小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小声逼叨着有多无聊,可如今这也只有这两人地位最尊贵,她们想走也走不了。 谢知鸢默默缀在她们的身后,她身子无一处不娇嫩,绣鞋下的脚怕是早已被磨破。 她又疼又饿,还眼馋街边的甜品糕点,可今日人多,才顿了顿步,那些小姐们都快没影儿了。 无奈之下,她便只好继续就这腰间鱼袋子里的饴糖吃,权当充饥了。 “谢小姐、谢小姐?” 谢知鸢忙吸了吸自己手指上的黏腻,扭头望去朝声音传来之处望去, ——不远处朝朝她打招呼的丫鬟着一身青绿裳,面容稚嫩,可眼神沉静,不是她们府的春桓又是谁? 她赶到谢知鸢面前,似是瞧出她的疑惑,又福了福身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