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霏捏了捏她的鼻头,戏谑地轻笑,“我什么时候落下过你了?” * 安珞住在陆府的桉花院里,是离停南轩最近的院落。 谢知鸢到时她正巧在晒书。 端雅灵秀的少女在日色下摊了摊泛黄的书页,细心地把它别在竹架子上,纤瘦的指尖拂过翘起的书角,听到脚步声才不紧不慢地起身,对着来人露出双水润的乌眸。 “怎么想起晒书了?”陆明霏俯身从边上拎起一本没摊开的,扫了眼书封,便不感兴趣地放下了。 安珞笑了笑,“来盛京时我行的是水路,那几大箱子书难免受了潮,前半月我看完了趁手的,才发现这底下的境况,趁日色尚好,便拿出来晒晒,若不然啊,都要没书看了。” 谢知鸢目光在那一大架子的书上扫过,调转回来时,才发现安珞正巧看向了她。 “这位是就谢小姐了吧?果然百闻不如一见,真是个出色的美人。”她的声音如人般温柔,却好似生了倒刺般在谢知鸢脊骨上层层刮过。 她知晓自己宿醉过后的脸色有多苍白难看,如今都不需要找其他借口来掩饰。 陆明霏知道谢知鸢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会不安,所幸将话头都接了。 几人聊着天入了屋内,谢知鸢默不作声听着,看安珞仪态大方挑不出一丝错处的模样,越发觉得羞愧与自卑。 待丫鬟上了茶,她又笑着问谢知鸢在哪读书,可看过何书,平日里喜欢做何事, 明明都是小姑娘家正常的话题,谢知鸢却越答越不安,脸上的臊意与声线里的颤音怎么都止不住。 陆明霏看她这怂样,试图缓和气氛,“她就是有些怕生,多聊几句就好了。” “不打紧的,”安珞轻轻抿了口茶,眉目的笑意未停,“我听从瑾谈及自己有个表妹,原以为是活泼的性子,如今这般倒是我太冒昧了。” “先前思及将来许是要常常相处的,这才说想见一见,妹妹莫要计较我心切,毕竟我这也是头一回,碰着与从瑾有关的难免想多了解一些。” 她这话的意思不难猜,陆明霏没听出来,谢知鸢却听懂了。 既表明她同表哥关系亲厚,又暗示谢知鸢在他那不过是随口一提的关系。 谢知鸢听得难受,又担忧昨夜那幕是否被她瞧见了,一时之间不上不下,不知是个什么感触。 “说起三哥,娘可有说过到底何时定亲?”陆明霏果然没听明白,只是见谢知鸢脸色不好,才匆匆忙忙转移了话题。 “陆夫人说的是下月,”安珞对着谢知鸢温声道,“届时还请谢小姐赏脸来定亲席一聚。” 对着她的笑脸,谢知鸢勉强展颜也跟着笑了笑。 * 谢知鸢浑浑噩噩回了家,又浑浑噩噩睡了个昏天黑地,怎么叫也叫不醒,直把谢夫人吓坏了,都快请动谢老爷子替她看病了,她才生龙活虎地又出现家人面前。 在谢夫人问起时,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我没事的,不过是那日酒喝多了些,脑袋转不过来呢,晕乎乎就睡得久了些。” 她对外一律都是这个说辞,还没等谢夫人有疑虑,便抱着她的胳膊撒娇企图蒙混过关。 家里人见她与平常无异,便都放下心来,殊不知谢知鸢在外人面前依旧是那副阳光明媚的不着调模样,私底下的泪却早已沾湿了枕头。 她开始沉迷于听茶馆的说书先生讲各种奇诡的故事,毕竟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了,便只得将所有期望放在故事里。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