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权势滔天,便是连当今都不敢置喙。 “若非父亲与陛下有十几年的交情,又辅佐其登上帝位,单凭此事咱们顾家便有口难言,以讹传讹的流言杀伤力极强,远比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来的狠辣。 无形的怀疑若不祛除根本,终有一日会酿成大祸。 二郎,你心思缜密,聪慧过人,父亲将此事交由你来彻查,你可千万不要大意。” 顾云庭掀开眼皮,神色如常:“好。” 顾云慕笑,捻着葫芦纹往后一仰,斜躺着说道:“你觉得楚王和宋都督的来往信件,几成是真?” 顾云庭搁下县志,狭长的眉眼泛起几许凉薄。 “兄长觉得呢?” 顾云慕一愣,随即一拍大腿起身,“真是无趣。” 大笑着往外走,双手打开门,看见正与罗袖抬芦笋的邵明姮。 小姑娘一身榴红色衣裳,纤腰一搦,涨红了脸咬着唇使劲儿,她不像是做过活的,抬框子时像要被绊倒似的,歪歪扭扭避着框沿,饶是如此仍被撞到小腿。 顾云慕又折返回去,双臂压在书案对面与顾云庭对视。 “兄长想说什么?” “你别说是因为菩萨心肠才救她,不就是因为和高宛宁长得像吗?当年咱们顾家高攀不上昌平伯府,你没娶成高宛宁,这没办法。现下她死了,你连奔头都没了,不议亲不收通房侍妾,这是要做苦行僧? 老天爷可怜你,送上来这么一个水灵漂亮的姑娘,我瞧着可比高宛宁好看多了,你且要珍惜,别辜负老天爷的美意。” 他重重拍了拍顾云庭,“便先收了房,尝过滋味你就知道个中妙处了。” 第6章 ◎掌中一搦腰◎ 邵明姮咬紧嘴唇,吃力的将框子卸下来,掌心火辣辣的疼,她背在身后偷偷搓了搓,也不敢叫罗袖看见。 长荣给马喂完草料,一进院看见东西已然入了凌阴,不由怔了怔,“姮姑娘,你做的?” 邵明姮点头,手指缩在袖中。 长荣比了个大拇指,道:“下回等我过来再抬,你们姑娘家细皮嫩肉,别伤着。” 顾云庭目光落在她手上,虽藏在身后,可两条小臂隐隐可见发抖。 他有过一段寄人篱下的日子,生病或是受伤都不敢叨扰旁人,多半忍着扛着,唯恐哪里做的不周全便被送出门去,谨小慎微的看脸色讨生活,很是知道其中艰辛。 邵家败落,没有吃过苦的邵家小娘子骤然需要仰人鼻息,自是痛苦难堪。 顾云慕摸着下颌,啧啧道:“掌中一搦腰,勾魂夺魄。” 顾云庭睨了眼,没有说话。 初到徐州,已经听闻不少关于邵家的传言,邵准和邵怀安的自不必多说,先前高宛宁出嫁时他便打听过,这父子二人品性淡泊,襟怀坦荡,是可以托付余生的归宿。 邵家小娘子的韵事则不胜枚举,或说她每每骑马踏青,身后定然有少年郎跟随簇拥;或说她去庙里上香,香案底下竟爬出一人当着菩萨面向她吐露真情,可谓菩萨听了都要感动;至于杏林以她为名比试文墨的说法更是层出不穷...... 虽不乏添油加醋之举,但能看出,这位小娘子是被千娇百宠疼惜着长大的,因为有人宠爱而分外自信,以至于眉眼间不经意流出的神采都是光鲜耀眼的。 “徐玠的人情可不是平白欠下的,你收了礼要了人,总要再亲自去趟徐府。” 顾云慕阴阳怪气,暗含之意兄弟二人皆清楚,徐玠搜出宋都督谋逆的罪证,与守城不利的罪名功过相抵,圣人没有责罚反而赏赐千金,他倒是坐稳了高位,可怜有人含冤枉死,有人下落不明。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