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想想我们之间的差距。” 这一刻的风似乎都停了,只有轻微蝉鸣还在提醒时间在流逝。 薄言目光黯淡,腰背却依然挺直:“这才是你真心想要说的话,对吗?” 温瓷将视线瞥向远处,“是吧。” “好。”他点点头,扣住她手腕的指节一根根放开,最后垂回身边。 “我有事,先走了。”温瓷握住手腕上那块仍然让她觉得发烫的皮肤。 他依然还是一个字:“好。” 那些岌岌可危的自尊心,好像在这一刻彻底垮了。 将他踩在泥土里狠狠践踏。 浑浑噩噩数天,明知总有一天会走到这样的结局,真到了这一天,薄言还是觉得窒息。 他甚至想,等她心情好了,说不定又会像从前那样笑着出现。 到那个时候,他或许该放下那些残破的自尊,就当这件事不曾发生。她需要的时候安静陪在身边,就够了。 他们还要一起去费城的,不是吗? 他去班级门口等她,她的位置是空的。班里的同学看到他很诧异,但议论声并没有减轻。 “你们知道吗,听说温瓷马上要去英国了。” “她不是准备去沃顿的吗?和那个谁……怎么换英国了?” “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换就换了呗。当然选更好的,更适合自己的,沃顿算什么。” 寥寥数语像秋风扫落叶,把残存的梦全摧毁了。 到底是有多厌烦他,才会突然改变主意? 薄言在透亮的玻璃窗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努力想要挺直的脊骨最终还是弯了下来。 他抬手。手背贴在眼皮上,感觉很烫。 那之后,薄言在昏暗的出租屋里枯坐了几宿。 期间他接到一通电话,来自邻市老家。这么多年唯一与他保持联系的只有那位时不时接济他的老奶奶。这次电话里不是老太太的声音,来自县城医院。 医院说老太太突发脑梗中风,人暂时脱离危险,但是还要交医疗费。 前些年,老太太的儿子儿媳就搬去大城市,就此断了联系。 于是照着通讯簿里最前面的打来,就是他的号码。 薄言问了地址,连夜赶回邻市。 那个晚上很闷热,他抵达医院时后背已经湿透。衣服黏在身上,混杂着大巴车的旧皮革和医院的消毒水,有股令人厌恶的味道。 整个晚上他都没什么情绪,跑上跑下交钱办手续,安排出院后的住处,面试护工。 等所有一切忙完,人快要麻木。 他站在atm机面前,把卡塞进去,跳出来的数字少得可怜。今晚之前,他还拥有两万多美元,那是他去沃顿需要的开支。 他和衣坐在医院的长廊里,仰头看着格外刺目的白炽灯。 那一刻忽然觉得,他本来就应该属于这里。什么加德,什么沃顿,什么即将踏入的美好未来,都是黄粱一梦。 回到加德后的第一件事,薄言去了教务。 距离高考还有几天,他说他要参加高考。 教务主任很吃惊:“沃顿的名额都下来了,怎么突然又要高考?” 薄言淡声说:“想试试,我在国内是什么水平。” “那肯定是顶尖水平嘛!”教务主任开着玩笑,“行了,回去上课吧。老师都告诉你你在哪一档了,不用来跟老师开玩笑。” 薄言几度坚持。 教务主任面露尴尬,许久,才支支吾吾地说:“哎呀,你就别管高考的事了。就你那个学籍啊,好像出了点问题……反正不是什么大事,就放心地等着去沃顿吧!” 之前没人说过他学籍有什么问题,如今距离高考只有几天,就算想解决也来不及了。 眼下,沃顿又成了他唯一的路。 薄言觉得自己很疲惫,花了一些时间才接受现实,而后低声:“我想……申请一下那边的助学基金。” 教务主任看他一眼。 薄言知道,这一眼里面有很多复杂的东西,但最多的是怜悯,还有一丁点因为即将增加手上工作量的烦躁。那点烦躁明明很少,但在他心里放到了无限大。 他几乎听到别人扯着嗓子对他大喊大叫,嗤之以鼻。 又是这个穷学生啊,又要搞助学基金啊,哎,麻烦,穷人就是烦。 走出教务处,薄言才觉得稀薄的空气回到了肺里。 他没有资格有情绪,因为未来的一切都在这里孤注一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