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是两张十块钱纸币,小孩子们面面相觑。 “他怎么比我的多呀……” “我妈妈只给我五块钱,他有两个十块!” “我,我也只有一个十块。” 哇的一声,最小的那个哭了起来:“我也要找奶奶!” 再譬如有一次,薄言那个不靠谱的妈忙着跟新男友你侬我侬,到深更半夜都没回来。那会儿治安不太好,总听说附近有人家遭贼。 大概他们家真是家徒四壁,一直没碰上过这事。 所以听到楼梯间窸窸窣窣响声不断时,薄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甚至还有胆子把脑袋从房门探出去,想看看究竟。 两三个黑影闪过,紧接着就是隔壁老奶奶的特大号嗓门。 “抓贼啦!有贼!!快来抓贼!!!” 一瞬间,单元楼上上下下的灯火全亮了。 踢踢踏踏都是脚步声。 身强力壮的男人举着扫把和簸箕奋起直追,那两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撒丫子狂奔。像一场深夜档的闹剧。 等脚步声被赶出很远、警笛声呼啸着由远及近时,隔壁奶奶才拎着小毛毯跑进他们家,一把将小小的薄言夹在胳膊底下抱起。 “你这个妈也真是的,算了……”她拉高毛毯,生怕小朋友在冬夜里着凉,絮絮叨叨地说,“要是我有这么个漂亮孙孙,我才舍不得。走,今儿住奶奶家去。” 讲完两件小事,人已经到病房门口。 温瓷潜意识觉得他口中的奶奶是个很慈祥的老人,紧张的情绪松去大半。 推开门,护工从里面迎出来。一看是薄言,立马跟他汇报老人这两天的情况,余光却时不时往温瓷身上瞥。 全部汇报完,恭维地说:“您太太真漂亮。郎才女貌,真相配!” 薄言态度平和地点了下头:“嗯。” 温瓷没少听人夸,这次倒是不好意思了,心想,这人还真不知道谦虚。 进到套房第二重房门,温瓷才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老奶奶。 她有那种年纪大的人身上特有的安静气息,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形容枯槁,一点都不似薄言话里说的那样鲜活。 空旷的房间只剩仪器发出的滴滴滴回声。 怕打扰到她,温瓷放轻脚步声跟在薄言身后,看他撑在床侧俯身,低声说了两句话。老奶奶这才缓缓睁眼,有气无力地笑:“来啦……” 原来人即将走到生命尽头是这种感觉。 温瓷怔愣地看着这一切,忽然听到薄言在叫她。 她迟钝地应道:“嗯?” “愿意过来一下吗?”他问,“她想看看你。” 去看望她们家老太太时,温瓷很少会像他这样亲近地贴在床沿上,虽然显得笨拙,却也学着他的样子俯身向下。 她轻声问:“您叫我?” 老奶奶费力地抬手,是朝薄言挥的,像在赶他走。 薄言垂眸看她,征询她的意见。 温瓷很讨巧地说:“我渴了。上来时看到楼下有个小超市。” “喝什么?”薄言问。 “矿泉水就行。” 薄言前脚刚离开,温瓷就感觉到了不自在。 她和这位老奶奶并不熟稔,待在同个空间总觉得微妙。 这种气氛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老太太艰难地说起薄言的事,温瓷就觉得不难熬了。 她像每一个知道他过去的人一样,说他不容易。 当初没人管教,好好的一棵苗子差点就毁了,还好他自己出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中途退了学,不过第二年以最好的成绩考上国内顶尖学府。 温瓷顺着她的讲述,想到了十年前温家作的孽。 又说到他大学时自己弄了个课题要参加什么竞赛。 每天起早贪黑,暑假回来的时候瘦的形都没了。 那会儿老奶奶已经不和儿子儿媳住了,一个人在家闲得无聊,努力想把他再养回来。谁知道越养越瘦,后来才晓得,他趁假期在外面找了三四个兼职。 老人家不知道他说的兼职是什么,只知道他每天借用网吧的电脑敲敲打打,满屏幕跳动的数字。 这些数字填满了他所有的假期空闲时间。 等到他要开学回去,老奶奶很心疼地问:“忙这么久,赚到学费和生活费了吗?要实在不够——” “够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