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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即地狱


    一夜噩梦,凌晨,薛京顶着两只青黑的眼圈猛地从老旧的席梦思床垫爬起来。

    双臂抱着被子,他拉下遮挡着双眸的眼罩,先是盯着窗外蒙蒙亮的天色发了一会儿愣,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等到他环顾四周,看清了躺在不远处地毯上被开膛破肚的行李箱后,薛京一脸懊恼地用被子蒙着头重新倒向了后方。

    一声咳嗽,紧接着又是两声,白色的被褥被拱起一个巨大的弧形,分不清下面蛰伏的是刚起床的男性人类还是躲进洞里的兔子。

    酒店房间就这样安静了五分钟,窸窸窣窣的细小声重新响起,靠近左侧床头柜的被子下面伸出了一条胳膊,薛京伸出秀气的五指在床头半米见方的地方摸了几十秒,才将正在充电的手机扯进了被子。

    拔掉充电器头,被窝里一片漆黑,除了他紧贴着鼻尖处一寸的手机屏幕。

    角度刁钻的光源从他的鼻梁向上成散射状,在眼底投射下一片晶莹。浓密的睫根则像是朝着天空生长的树杈,在瞳孔上倒映出晃动的剪影。

    他是不会去和她吃饭的,死也不可能的。

    可是讯息栏里那条昨晚由他亲自发出的短信好像没有在表达拒绝。

    退出收件箱,他又点进微信联系人,轻车熟路的在星标中找到了被他备注为哈月的微信号。

    哈月的微信昵称从大学期间就没有更换过,单字母一个H,薛京亦是,单字母一个X。

    2020年6月,两人分手的第二年,微信更新时曾增加了头像拍拍这一终极社死功能,此项到今天为止都没有下线,所以薛京点开哈月头像的时候,需要屏住呼吸,才不会手滑引发提醒。

    哈月的朋友圈仍然是一条直线,至于头像,也还是那只快被网络包浆的可爱小狗,品种是马尔济斯。

    单凭那一道线,薛京不确定哈月是在某个过得不好的时间点清空了曾经的朋友圈,还是说昨晚他给她发的讯息她压根就没有看懂。

    他真的没有想和她擦出异性之间的火花,但他会好奇,对方发现自己还躺在她黑名单时,会产生什么样的表情。

    点开两个人的对话框,映入眼帘的仍然是那再熟悉不过的,他们分手后的那段对话。

    绿色框的是薛京,因为发送的信息杂而乱,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可怜。

    “哈月,我们再谈谈可以吗?”

    “为什么一定闹到这个地步?”

    “给我一点信任,可以吗。不用太久。一年,就一年,写不出名堂我立刻就业。”

    “我能给你你想要的。我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我们未来不是还有很多时间吗?”

    而白色框的是哈月,措辞冰冷似把刀。

    “不需要了。”

    “我们不合适,也不会有未来。”

    “祝你幸福。”

    紧接着,“可是分手并不会让我幸福。”这几个字没有被发送出去。

    底下一行白色的小字写着对方已拒绝接收你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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