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胞妹那期待的小眼神,樊长玉没来由生出几分心虚:“你姐夫喝药怕苦,分给你姐夫一半?” 之前一说“姐夫”两个字,她就浑身不自在,这会儿哄起长宁,这两字说出来倒是没那么烫嘴了。 长宁很大方地“嗯”了一声,她也经常喝药,皱巴着一张圆脸道:“黑糊糊可苦啦!” 黑糊糊是她对药的特称。 赵大娘出来倒水,听到了姐妹二人的对话,笑呵呵对樊长玉道:“知道疼相公了?” 樊长玉的厚脸皮不免也被打趣得窘了一下。 正好药已经煎好了,樊长玉把几包糖果拿上阁楼时,顺手把药碗也带了上去。 里边的人没睡,她一进门,对方就看了过来,问了句:“回来这般晚?” 很寻常的一句话,但莫名又有些怪怪的。 “县衙那边有什么新线索吗?”他很快找补了一句。 怪异的气氛总算消退了几分。 樊长玉把药碗递过去,说:“已经结案了。” 谢征诧异抬眸,见她面上神色,瞬间便明白了大半。 樊长玉说出自己的猜测:“大概是新年里遇上这么大几桩命案,县令怕乌纱不保,才急着把凶案扣到山匪头上吧。” 谢征没作声。 那块腰牌是魏家的,如果是魏家想快速压下这件事,让州府给县令施压结案也不无可能。 但不管怎样,魏家已盯上了临安镇这块地,不宜再久留。 他看向樊长玉:“若是寻仇的,只怕后边还会再来,你如何打算的?” 樊长玉本想等他伤好些再同他说离开的事,此刻他主动问起,她便道:“我准备过完年就变卖家产,带着宁娘先去别处躲一阵。” 谢征听完后却道:“要走宜早不宜迟。” 他很清楚那人的手段,这么多玄字号的死士都折在了临安一个小镇,肯定会引起那人的重视。 樊长玉说:“离过年只差个几日了,我在溢香楼接了个帮他们年前制卤肉的活儿,这几日能赚点银子,变卖家产各种文书过户也需要时间,正好可以等到你伤好些后再动身。” 话赶话都说到这儿了,她不免也得问他的打算:“你是如何想的?” 谢征以为她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正想劝她要走就尽快,话到了嘴边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他的去留。 离开么? 没来得及权衡任何利弊,他下意识地迟疑了片刻。 樊长玉说:“我爹娘早些年在外边估计是结了仇家,你跟着我一起走,可能还会被仇家找上。我想的是把和离书写与你,再留一笔钱财给你当日后的盘缠,大娘和大叔都是极好的人,我会托他们照顾你到伤好。” 赵大娘和赵大叔膝下无儿女,早年有个儿子征兵被抓去打仗,后来再也没回来,听说是死在外边了。 樊长玉打算把乡下的田地留一些给他们,方便他们向佃户收租,这样老两口以后也有了保障。 至于把言正也留在这里,纯粹是怕他再因自家的事受牵连。 谢征听着她替自己计划好的一切,心头没来由升起一股躁意,嗓音也不自觉冷了几分:“我有我的打算,你不必替我操心。” 樊长玉不知哪儿惹到了他,困惑盯了他一眼。 谢征也意识到自己方才语气不对劲儿,他轻瞌上眸子,再睁眼时神色已平静了下来,“你要走,最好是今明两天,不必特地去办路引,跟着商队最为妥当,过城门之类的,能不留下户籍信息就不留。” 樊长玉就是再蠢,也知道这是为了隐蔽行踪。 她问他:“那你是打算跟我一起走,还是暂时留下养伤?” 她这般直白问出来后,谢征明显愣了一下,眸色的眸子里映着少女和烛光的影子,好一会儿他才避开视线说:“先同你一起走。” 临安镇对他来说也不安全了,魏家死士在她家掘地三尺找的东西,他着实也好奇。 做这样的选择,只是这两个缘由罢了。 樊长玉一听他说的那个“先”字,便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伤好后还是会离开。m.IYiGUO.nEt